隨後,無數捷報已是如春雷一般連連落下!
“第四標點,機樞堂落點相距三十尺!”
衆人譁然,誤差僅僅只有三十尺啊!
在當時,火炮的命中率堪比玄學,一百發彈藥能有十發命中對手已經要燒高香了!
如今卻只有那麼點誤差!簡直是如同天方夜譚一般的成績了!
要大量命中就要投放更大量的彈藥,只有財大氣粗的部隊才用火力壓制的戰術,像是海賊這種缺衣少糧的,每一發炮彈都是精打細算,極高的命中率就代表了更大的勝機。
“有了這樣的火炮,我們白銀海賊團終於有翻身的一天了!”幾個前來觀禮的海盜也不由得熱淚盈眶。
他們被其他的海賊團已經騎在頭上太久了,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們都有些許失控!
可就在這時,幾個丈量尺寸的學徒喊道:“第四標點,鉛汞堂落地相距十尺!”
原本歡騰的人羣一下子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轉瞬間就啞了下來,旋即他們想到了什麼,無數人都在喊着:“這不過是運氣而已!是運氣!是運氣!”
可緊接着的消息,卻讓他們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起初,機樞堂的炮彈落點,尚且和陳閒的落點相差無幾,但隨着距離的拉伸,兩者的差距越發巨大。
而且不知道是何原因,機樞堂的炮彈到後來甚至射不到標尺的距離。
“第八標點!機樞堂落點相距十五丈!鉛汞堂三丈!”
到了此時,衆人的臉色已是精彩萬分,是人都知道,這一場是陳閒贏了,而且是從頭到尾都贏了個徹底。
可衆人又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只能對着那個仍舊冒着青煙的大將軍炮指指點點,有幾個甚至說了妖魔作祟這樣的鬼話。
“好炮!有了這等大炮,一統四海之日不遠了!”
就在這時,遠處走來了一人,陳閒看了一眼,得,怎麼是呂平波這個傻帽,有幾天不見,陳閒越發覺得這貨長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豬頭三。
原本工坊就是在白銀海賊團之外的組織,只是和他們有所合作,更何況,這裡滿滿的都是沈清霜的人,你公然衝出來打他們的臉?
要不是衆人礙於蔣老的面子,不然早就把這位統領打成八級傷殘了。
呂平波還要招呼陳閒,陳閒卻已是擠回了自己的位置。
此時的衆人正不可思議地看着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鉛汞堂衆人,剛到位的陳閒摳着鼻子,一邊說道:“我看村裡來了幾尾新鮮的海魚,到時候咱們討來下個鍋子?”
“使者英明,是這些魚爲天主獻身的時候了。”
“老雜毛,說話歸說話,吃飯歸吃飯,你別把口水噴到我臉上來啊!”
“……”
沈清霜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場地,而後緩緩轉過臉來,對着陳閒一鞠躬:“這一場,是我們輸了。從此之後,機樞堂在工坊之內,對陳兄弟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陳閒點了點頭,笑着說:“沈總管不必這麼拘謹,小弟只是新來乍到,看來諸位都不服我,我這人很儒雅隨和,很好說話的。就是誰在我臉上蹦躂,我就要把他剝皮拆骨,讓他後悔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算個屁的儒雅隨和,我家養的黃狗都比你斯文了啊!
而站在不遠處的高進臉色有點難看,這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罵他了,他深深地低下頭去。
“高兄弟,我可不是針對你啊。”
艹!
高進聽到那個頗爲輕佻的聲音遠遠地從不遠處的山腰傳來,想要破口大罵,卻不能多說什麼。
此時的陳閒已經全然不顧呂平波,領着人徑直下了山。
……
“多謝你了,陳閒。”
陳閒幾人坐在村子裡,這一陣子下來,大家都對陳閒一衆人頗爲熟悉,便早已見怪不怪了。段水流恭恭敬敬地對着陳閒行了一禮。
陳閒沒有拒絕,只是笑着說:“段兄,不必謝我,如果沒有你,這場比試結束,我恐怕就要被人丟下海去,咱們不過是互相幫助,何況,可能你幫我還要多上一些。”
段水流還想說些什麼。
陳閒繼續說道:“段兄走上的是一條正確的路,如今已經不是依靠刀劍,和血肉之勇就可以爭奪海上霸主地位的時代了,白銀海賊團想要走得遠,需要的是你這樣的人才。
沒有槍炮,就沒有未來,相信我的這句話,若是落後就要捱打,在這件事上,你已經走在了太多人的前面,我不如你。”
“你不是一個甘願在銀島上待着做做發明的少年人,你想要做什麼?”
段水流試探性地問,陳閒卻在此刻大笑了起來。
“我想要征服這片蔚藍的大海,想要做海上的霸王。”他說的卻十分平淡。
陳閒已經相信,他之所以替代陳閒繼續活下去,冥冥之中,便有一種命中註定之感,是要他振興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家族。
他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淡然地說出這種事關生死的事情。
段水流細細咀嚼着陳閒說的話,最終又對着陳閒施了一禮,領着手下的兩個小道童,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只有魏東河笑着說:“還是少東家有本事,又趕走三個蹭飯吃的……”
陳閒也並不想和身邊人解釋,黑火藥配方的精簡,對於任何歷史都可以說是堪比開天闢地一般的存在,有無數的新興技術可以隨着它的問世,出現在世界上。
原本1522年的大明朝,在火藥方面已經逐漸落後於西方,這個時候的西方已經研究出極爲接近於完美配比的黑火藥配方了。
能夠追回來一點是一點,既然他降生於這個世界上,那些過往的悔恨,他會盡全力去阻止這種事情發生。
只不過眼下,卻更有一場暗涌在海面之下靜悄悄地醞釀。陳閒與許多人都心知肚明。
此時的銀島之上,炊煙四起,不少家庭已經生火做飯,那些尚在北部耕耘的孩子們也紛紛歸家而去。
此時的山下聚義堂內,章如秋和呂平波正在庭院之中漫步。
“師爺,你說爲今之計如何,我們已經摺損了太多人手了,若是海員不能得到補充,到時候,恐怕適得其反。”呂平波的眉頭皺在一起,有一層解不開的陰鬱。
一旁的排骨師爺低聲說:“肖明陣亡之後,統領手下便無大將了,如今一般的人手,隨處可以招攬,一口飯,一間茅屋,便有大把人肯替統領你賣命,只是智勇雙全者,還是少之又少。”
他還想說什麼。
呂平波已是笑了笑,他揉着自己的腦袋說道:“沒成想,將他送入蔣老的工坊不過數日,就得又去他那兒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