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開始敬酒了呢。”桌上的其他人也察覺到了那邊的動靜,大夥兒的注意力立刻從安易轉移到了葉笙和尹若辰的身上。
他們倆就這麼一桌桌的敬過來,一直到唐梔言這一桌。
因爲上一次的“慘痛”經歷,唐梔言早已痛下決心,以後滴酒不沾,杜絕再發生酒後亂騷擾人的事兒。於是,在葉笙與尹若辰過來的時候,桌上的衆人杯子裡幾乎全都倒上了紅酒,只有她一個人格格不入地端起一杯橙汁。
那橙黃的顏色太過醒目,一下子就吸引了尹若辰的注意,他挑着眉挑刺一般地問了一句:“怎麼就你一個人不喝酒呢唐梔言?”
因爲與他太熟,唐梔言並沒有找太多的理由,只簡潔地回答:“喝不了。”
這要放在平時,大家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然而尹若辰今天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就是不肯輕易地放過她。
“就算是喝不了,老闆都來敬酒了,你總該稍微意思一下吧?”
他的語氣中雖然開玩笑的成份居多,但桌上的氣氛也還是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這張桌上多是沒有什麼話語權的小透明,因爲害怕得罪老闆,大家全都面面相覷,不敢開口說話。
“沒事兒,你喝吧。”最後還是趙曦月跳出來,可她勸的卻是唐梔言,“要真醉了,大不了我費點兒勁和朱莉一起把你給扛回去。”
既然趙曦月都這麼說了,唐梔言也不好再堅持,怕被人說“拿喬”。
她仰頭將杯中的橙汁一口氣喝掉,由着趙曦月往她空了的杯子裡倒酒。
可還沒倒滿三分之一,葉笙就突然出聲道:“夠了。”
整桌的人,包括尹若辰,全都怔愣地看着他。
“不是說喝不了麼。”他淡淡地瞥了唐梔言一眼,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唐梔言驀地心頭一暖,看向他的眼神中不自覺的帶了些感激。
隨後,葉笙和尹若辰每人說了兩句場面話,大家便都舉起了酒杯。
清脆的碰撞聲過後,所有人都動作一致地將杯中的酒喝光。
等到葉笙與尹若辰走遠,趙曦月才擔憂地問唐梔言:“你還好嗎?”
“沒事。”唐梔言擺了擺手。
或許是最近酒量有了提升,她喝下這麼一小杯酒後竟沒有上臉,甚至又坐了好一會兒都不覺得頭暈。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間。
豪泰的洗手間雖以性別區分,但洗手池是公用的。
唐梔言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除了有水聲之外,還有人在說話。
“不是說想再聽到她說那些話麼?如果我把她灌醉了,說不定她今天晚上還會給你打電話。”
這種極不正經的語氣,唐梔言一聽就知道是屬於尹若辰。
“那些話,我更希望她在清醒的情況下說。”
另外的那個人剛一出聲,唐梔言就定住了。
外邊那兩個人分明就是葉笙和尹若辰,而他們倆談論所的對象,雖然沒有明確地說出名字,但唐梔言知道,那就是她。
可是,他們倆說的那些話又讓她生出了許多困惑。
難不成她喝醉的那個晚上,給葉笙打電話的時候,除了發酒瘋,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麼?
還是說,其實她真的去找葉笙求複合了?
但是都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葉笙爲什麼又能表現得如此淡定,連個迴應也不給她呢?
唐梔言站在門邊,想了很久都沒有得出個結論來。
不如直接去找葉笙當面對質好了--這是她最終做出的決定。
她回去的時候葉笙和尹若辰的位子已經空了,趙曦月說他們下午還有公事要處理,所以就提前離開了。
“我也有點事要先走。”唐梔言拿好自己的揹包,急急忙忙地說。
“哎--”趙曦月拽住了她的袖子,好奇地問:“朱莉不是說你這段時間都沒通告嗎?你這會兒還能有什麼事?”
“等我回頭再跟你解釋。”唐梔言扯開她的手,不等與其他同僚告別,就匆匆地一路小跑進了亞星,直到站在了葉笙的辦公室門前。
因爲其他人仍在隔壁吃飯,這會兒整層樓都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唐梔言盯着這扇緊閉的木門看了半晌,才終於鼓起勇氣曲起手指來敲了敲。
“咚、咚、咚”,不疾不徐的三聲之後,從裡頭便傳來了葉笙低沉好聽的聲音:“進來。”
唐梔言擰了擰門把,推門而入。
葉笙聽到腳步聲從文件裡擡頭,剛一與她的視線對上,眼眸中便閃過了錯愕的情緒--但那也僅僅維持了幾秒,很快他就挽起一個公式化的微笑。
“找我有事嗎?”他問,語調毫無起伏,似乎面對的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下屬。
唐梔言剛剛下定的決心在這一刻分崩瓦解。
他的這個態度,是不是間接地說明了,其實他並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的牽扯?
之前準備好的一肚子話在此刻全都派不上用場,而當她開口的時候,說出去的話就變成了:“基金會的事……謝謝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的話音剛落,葉笙臉上的笑意就隱去了幾分。
“你並不需要感謝我。”他卻說,“成立這個基金會不過是因爲我自己也很喜歡大壯和穀雨,而不是其他的原因。”
“噢。”唐梔言黯然地垂下了雙眸。
她竟又在他面前自作多情了,還真是夠丟人的!
“我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就先走了。”她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卻不知道自己當前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然而她剛轉了個身,就被葉笙叫住:“等等。”
“嗯?”唐梔言疑惑地看向他,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葉笙放下手中的簽字筆,合上面前的文件夾,從大班椅上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近唐梔言。
因爲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麼,唐梔言不由感到有些緊張,心跳也在漸漸加快。
葉笙在離她還有兩步遠的地方站定,而後輕啓薄脣,緩緩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你上部戲殺青的那天晚上,喝醉酒之後給我打電話的事?”
唐梔言閉了閉眼,心想: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