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妻激情裸死,年輕情侶多人運動,25歲性治療師:我的主意

派出所接到一起報案,有對中年夫婦,赤身裸體地死於家中牀上。

報警人是死者女兒吳麥冬。她因父母瞪着一雙眼睛,扭曲着怪異的姿勢,就像進行某種宗教儀式般,當場目瞠口哆。張案和其他民警趕赴現場調查。案發現場,王安定對吳麥冬進行詢問筆錄,一位民警現場拍照,張案和別的民警現場勘查。圍繞着牀邊緣走了一圈,從姿勢看,夫婦倆正有性行爲。

見男性死者脖子纏有紅絲帶,張案拿出白手套戴上,將紅絲帶從女性死者的手裡取出,並繞着男性死者脖子拿下來,拉開看了看,之後仔力打量兩人死亡表情。女性死者明明被丈夫掐着脖子,眼角卻有生理淚痕。她張大嘴巴,嘴角帶着一絲詭異的愉悅感。男性死者,嘴角有口水殘留,眼睛翻白,看着恐怖嚇人。

等待法醫趕赴過來,對死者進行屍表檢查,現場勘查也已結束。沒有打鬥痕跡,牀上採集到的汗毛、體液痕跡對比,也都是這對夫婦的。因此排除他殺,至於屍體是否需要解剖,吳麥冬拒絕。法醫屍體檢驗結果,是窒息死亡。

直白一點的說法,夫婦倆進行性窒息行爲,導致雙雙死亡。

案子調查結果,吳麥冬不認可,也難以接受。她說父母經常吵架,也分牀睡了五六年,怎麼會突然進行這種性行爲。還有家中突然多出來的莫名其妙的東西,又怎麼解釋?她所謂的莫名其妙的東西,是性藥物和性用品。

張案只得委婉地說,人到中年,會尋求兩性和諧,她的父母就是在尋求的道路上走錯了方向,纔會死亡。這句話,讓他差點被抽了一巴掌。

性窒息是一種性變態行爲,它帶着病態的性刺激,以達到高潮目的。這種隱秘性行爲,多發於男性。像這起案子,發生於一對夫婦身上,屬於極少見的。根據吳麥冬所述,夫妻倆分牀而睡五六年,明顯兩性關係不和諧。從遺留物品看,也存在有性障礙。

“但他們怎麼會想到進行性窒息行爲呢?”敲着鍵盤發過去,我詢問道。

“互聯網信息龐雜,大數據監控下,當你搜索某個關鍵詞時,就會自動推送與這個詞關聯的內容。”張案回過來。

按照他的推斷,夫婦倆爲解決人到中年的性障礙,纔會想辦法解決。結果不小心走岔了路子,從性窒息裡尋求刺激,才導致死亡。他的推斷應該不會錯,這起案子,到此爲止。可之後,接二連三與性有關的案子陸續發生,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家裡沒空調,夏天熱得難受。我揹着電腦,到常去的咖啡店裡點最便宜的咖啡,蹭空調趕稿子。

放下手機看玻璃窗外人來人往的大街,有對男女正在吵架,拉拉扯扯的樣子,看起來像情侶。

女生手腕被抓着,她大力扭動掙扎,見無法掙脫,反手抽了男生一巴掌,表情激動地說着什麼。男生神情大變,突然從包裡抽出一把刀子,對其肚子捅了進去。女生一下沒了聲音,她低頭看肚子處的刀子,鮮血正在淺綠色上衣漸漸蔓延開來。

我猛地站起,向外面跑去。當我大叫着朝他們跑去時,男生已拔出刀子,又捅了女生一下。在我上前阻止,男生髮瘋似的,又拔出刀子刺人。我抓住他手臂阻止,可他力氣大得出奇,又扎進女生胸口。我大吼“救命,幫忙啊”,很快引來路人幫忙。

有人報警,有人叫救護車。我的手臂也光榮地被劃了一刀流血受傷。警車和救護車幾乎同一時間到來。我跟着上救護車去了一趟醫院包紮,之後到派出所錄口供。

被刺傷的女生叫袁緣,她腹部被刺三刀,胸口一刀,目前處於昏迷狀態,正在醫院搶救,尚未脫離生命危險。兇手叫管文彬,面對審訊,他情緒十分激動,各種污言穢語辱罵受害人,張口閉口“婊子”,張案耐着性子等待他發泄。

他平靜下來後,才把有預謀購買兇器,欲殺人的犯案經過道出。

管文彬和袁媛是情侶關係,交往不過一個月,便發現了某種問題,導致她出軌。經過幾次爭吵,無法容忍女友給自己戴綠帽,他纔想要購買刀具,威脅恐嚇她順從自己。哪知,今天當街爭吵,她竟然把自己難以啓齒的事情大聲嚷嚷說出來,致使他顏面掃地。才一怒之下,衝動傷人。

“你和她發生了什麼問題?”張案詢問。

罵女朋友“婊子、下賤”,還要把人殺了。如果不是看他意識清楚,表述清晰,非得找人過來進行精神病鑑定不可。

“我……”管文彬難以啓齒。

“你說她給你戴綠帽,總該有個原因吧。”張案繼續道。

沉默了一下,管文彬纔開口道出。一切源於性。他和袁媛正式交往,第一次發生關係時,發生了性障礙,也就是無法正常勃起。因羞恥去醫院,也爲解決這個問題,在別人的介紹下,找到了一個叫崔桀士的性治療師,對性心理進行諮詢,對性生理進行指導。

經過幾次隱秘治療,管文彬發現,在性治療師的引導和性幻想下,能夠正常勃起,性治療師說他完全沒有問題。爲了證明他說的話,於是和別的女人上牀,確認自己能夠正常性行爲。

這樣一來,問題有可能出現在女友身上,可讓他感到恥辱的是,袁媛揹着他和好友滾牀單。

這種吃了屎一樣的難受感,讓他咽不下這口氣,再加上對方提出分手一事,纔會衝動傷人。

“所以,其實你也出軌了。既然在做着相同的事情,何不和平分手。”張案道。

“我沒有劈腿!我找別的女人嘗試,是爲了解決兩人存在的問題。”管文彬狡辯道。

袁媛無法和他性愛,一定是故意的,也不是真心要和他交往。不然,無法解釋兩人在牀事上存在的問題。管文彬的疑問,張案回答不了。被他捅傷的女孩昏迷不醒,無法互相印證。現在等待他的是,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但爲了證明自己性功能沒問題,和別的女人滾牀單,也實着有些可笑。這件事在我看來,更像是男性自尊受挫下,引發的兇案。根據管文彬供詞,兩人大街上吵架時,袁媛攻擊他的性能力,讓他倍感羞辱。就算辯解,總不能找個女人當街做愛,以證明自己真沒問題吧。

我對從沒有聽說過的“性治療師”十分感興趣,特意搜索了一番。從互聯網資料看,這是個這個冷門邊緣職業,起源於外國。曾有一名女子親自以肉身治療,與別人的男友、丈夫發生性關係,進行所謂的治療。

但各國相關協會裡,是禁止這種行爲的,絕對不允許和患者發生關係。而是隻教不做,通過性心理諮詢,性生理指導和開導,讓性障礙患者重歸和諧性生活。整個治療過程,十分注重隱私,全程隱秘治療。

國內相關新聞,首頁數十條都自稱是國內性治療師第一人。我帶關鍵詞搜索“崔桀士”三個字,頁面稀少。其中一條鏈接到他的個人主頁,上面留有本市的地址電話,而且,需要提前預約。

被刺傷的女孩,經過搶救活了下來。

幾天後,我和張案專程去探望她。認出我出手相救,她虛弱地笑說,等出院了,一定要給我放鞭炮送錦旗。

對男友下狠手要殺她一事,袁媛有不同說法。兩人在性事上,確實存在問題。那人面對她,莫名其妙地激動緊張。可越緊張,就越無法勃起。意識到他存在心理壓力,纔想要辦法緩解,以慢慢恢復正常狀態。可管文彬自尊心作祟,不願配合治療,再加上有暴力傾向,不過一個月,便提出分手。但他不同意,一直胡攪蠻纏。

她煩不勝煩,另外新交男朋友,希望他能自動離開。

哪知,他糾纏不休,還掏刀子殺人。至於他出軌找了別的女人嘗試一事,她真不知道。

“他突然和別的女人嘗試,我懷疑是單獨去見了性治療師。”袁媛說。

否則怎麼會想到和別的女人做愛?所以這件事,最大的問題,還是出現在他身上。

聽完她的講述,我和張案離開醫院。

路上,我說不管是她還是管文彬,都不承認有劈腿行爲,他們都在推脫責任。或許,從一開始的不信任和拒絕,纔是導致兩人性障礙的原因。說白了,兩人沒病,生生折騰出病來,沒法進行正常性行爲。

“她說的話大部分是真的,也有撒謊的成分。”張案道。

人在撒謊時,眼神和肢體語言會表現不正常。剛剛,在說到某段時,袁媛的手不停抓被子,眼神飄忽,不敢直視他們。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行爲,有意識地想要逃避責任和懲罰。

“她哪個地方撒了謊?”我好奇道。

“管文彬不配合治療,再也沒有去過性治療師那裡。”張案回答。

“你的意思是,她單獨見過那個性治療師。”我問道。

張案點頭。

“既然去看了,又爲何要撒謊?”

“隱瞞劈腿理由吧。”

這種隱私,我們沒正當理由再去挖掘,但我對她口中的性治療師更加好奇了。

在我戴上安全帽,開着修好的小電驢回家時,有人報警聚衆淫亂。我掉轉車頭,跟在警車後面。開着警車,張案几人到達現場。他擡手“扣扣”幾下敲了敲門,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見無人開門,便讓房東打開。門口一開,煙味混着酒味的渾濁味道直衝門面。

民警一進去,裡面六個男女正喝着酒,赤身裸體地進行某項運動。

見穿制服的進門,一陣慌亂。張案讓他們把衣服穿好靠牆站成一排,並收繳身份證。之後帶回派出所調查。爲減輕罪名,有人老實交代,這次的活動,是一對年輕小夫妻組織的。被指認的小夫妻,臉色慘白。對民警問話,不敢有一絲一毫隱瞞。

組織這次聚會的小夫妻,叫包朗、萬海璐,其他四人,是通過聊天羣加的網友。其中兩人是情人關係,另外兩個是朋友關係。後,兩人還偷偷拿錄音筆和微型攝像頭,想要錄下來販賣給違法網站。除了心懷鬼胎的那兩人,其他四人,都是爲了尋求刺激組織參與的這次派對。

這對年輕小夫妻,是第一次開派對,沒想到被人舉報了。根據口供,夫妻兩性生活平淡無奇,快沒慾望了,每次牀事,都像在草草應付。爲此找到高人指點,得到良好的治療,重返愉悅巔峰。可這點,還遠遠不夠。

遵從本能下,想要進行更加刺激的性行爲,纔會有了這次派對。

“我們不會和別人做,只是想要當他們的面做。這樣赤身裸體坦誠相對,纔會刺激內心和生理上的慾望。”包朗低頭小聲說。

而且事先約定好,不許越線觸碰。至於那對朋友,他被欺騙了,所以不知道有偷拍行爲。他口中所謂的“高人指點”,是這座城市唯一的性治療師——崔桀士。

張案詢問了一遍小夫妻的治療過程。審訊結束,六人被依法刑事拘留。知道事情和那位性治療師有關,我心下感到吃驚。

王安定說的那起案子,我撓心撓肺。翌日一早,我開着小電驢去派出所。讓他把案子下半部分說完。

值班室內,他纔開口說了兩句,吳麥冬就衝進來,把手機遞到張案面前:“我爸媽就是被這個人教唆的!”

張案接過手機,手指滑動,看完微信裡的所有對話。與她父母的聯繫人,是崔桀士。雙親之死,吳麥冬耿耿於懷。她一面操辦兩個老人的後事,一面調查他們生前的異常行爲。

從消費記錄,和手機上的聯繫,慢慢地尋找到了線索。出事前,他們一直和崔桀士保持聯繫。此人給老兩口定製性愛日程計劃,進行生理、生殖健康方面解答,並對兩人的性愛姿勢進行指導。從雙方的微信對話看,並未看出教唆行爲。

但在他們尋求更進一步隱秘回答時,崔桀士會讓他們親自到治療室,給他們一個專業解答。消費記錄看,這對夫婦花了好幾萬元,從崔桀士那裡購買有性激素、性用品。並在他的推薦下,網購到其他物品。可微信上的諮詢聊天記錄,根本無法立案調查。

吳麥冬表情激動大吼,都是因爲這個人,父母纔會大變,導致死亡。張案安撫,說會進行調查,她回家等消息就好。在吳麥冬離開派出所,見張案起身行動時,我詢問他怎麼查?這件事,我們總算察覺到了異樣。

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崔桀士有關,就不再是偶然事件。那位性治療師,極大可能是背後推手。

第一起性窒息死亡案,手裡的聊天記錄,並不能作爲直接證據。第二起故意傷害罪,和第三起聚衆淫亂案,張案重新審訊,讓管文彬他們從預約崔桀士開始,把事情經過鉅細無遺說出來。

接連三起案子的發生,讓我對崔桀士充滿好奇心,於是撥打預約電話。接電話的是助理,在約定好時間日期,便掛斷了電話。不一會,手機收到接診時間和地址。

懷着莫名其妙的興奮感,兩天後我去體驗了一把“性治療”。到了崔桀士的治療室,接待我的是電話裡的女助手,她只負責客人前期招待工作。在詢問我是單身還是有伴侶後,遞過一張表,根據個人情況打“√”和“×”,並未進行其他相關隱私詢問。

九點鐘準時到達,她帶我上樓,進入一個佈置得十分溫馨的房間。

房間的桌位旁,身穿白大褂,戴着銀框眼鏡的年輕男人,看起來很斯文,本能地覺得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崔桀士含笑請我坐下,助手送上一杯水便退了出去。看完表,他從心理療法開始,詢問我與“女朋友”的心理問題。

面對詢問,我早已做足了功課。我告訴他,和“女朋友”感情很好,但在牀事上,她控制慾極強,並存在性虐待行爲,導致我內心羞恥,有着強烈的痛苦感,身體本能抗拒,拒絕性事。爲此事,兩人發生爭吵,危及戀情。但我愛她,並不想分開,所以來尋求幫助。

崔桀士又問了一些家庭狀態。我回答,自己出生於比較傳統的知識分子家庭,女友也是第一任。兩人絕對沒有大矛盾,唯獨在牀事上,產生了牴觸和分歧。

“傳統家庭教育出身,面對兩性關係上會顯得更封閉,但性事也不應該成爲心理負擔和壓力。這件事上,她屬於支配者,你處於被支配者狀態。兩人相處產生的不適感,總有一方會被壓倒。這個問題,無法靠一個人能夠完全治療。下次帶女朋友過來,一起進行治療,才能修復存在的問題。不過,現有問題,你可以換另外一種方式能治癒。”

“什麼方式?”

“交一個真正的女朋友,而不是假想虛構出來的。”

僞裝突然被揭穿,我感到有些尷尬。我自認爲僞裝得天衣無縫,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會被看穿。灰溜溜地離開治療室,我把這件事告訴張案。他說,我不是個好演員。另外,崔桀士在從事性治療師之前,是心理醫生。他能從我的表情、語氣、神態裡,判斷出真實與虛假。所以在他面前,我不堪一擊。如果他願意,還能繼續深入誘導,套出我的全部個人信息。

細想之下,我驚出一身冷汗。好像,還真被套出了一些個人信息。事情轉回張案的調查上。因三起案子背後,有崔桀士影子,張案特地重審案子相關人員。

從管文彬嘴裡,得知詳細的治療經過。他之所以會出軌以證明自己真的沒問題,是被崔桀士暗示誘導。在進行治療時,崔桀士一旁看着,讓他用潤滑油自己動手,進行性指導治療。並利用性幻想,給他心理暗示,纔會讓他走向極端道路。

至於袁媛,一開始還想撒謊。最後還是承認了,自己單獨見過崔桀士。他對她說的話是,如果男友無法滿足她的性需求,那該考慮考慮,是否有必要繼續維持情侶關係。因這句話,她纔會提出分手,尋找新戀情,重拾熱情。

至於那對年輕的小夫妻,性冷淡,每次性愛就像在例行公事,沒有一點快樂可言。經過崔桀士教授的愛撫技巧和體位配合,慢慢地,兩人從中找到了快樂。

也因此,想要尋求更大的刺激。

崔桀士會和他們講述國外豐富多樣的性行爲,裡面包裹着神秘的藝術和宗教色彩。這大大地刺激着兩人,纔會產生想要進行最原始的性行爲。

崔桀士對人類心理把握之精準,令張案感到詫異。那個人在設圈套,跳進的人,皆被一雙手無形操控。對此,他調查崔桀士過去,發現此人以前是心理醫生,至於轉行原因不太清楚。三起案子都與其有關,但他並沒有實質性犯罪。

管文彬幾人口供,也不能作爲直接證據證明,還需要關鍵依據,作爲輔助證明,所以要改變調查思路。崔桀士爲何要對性障礙者進行暗示?不管是過去的心理醫生,還是現在的性治療師,都有違職業道德。

從崔桀士過去的工作單位,張案調查到,此人離職從事性治療師的原因是因爲車禍。

兩年前,他載着女朋友童英慧度假回家,在進城高速公路上,爲避讓前方突然變線的小車,車子失控撞到一輛大貨車上。幸運的是,這對情侶沒事。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星期,就出院了。可在他重新迴歸工作崗位,卻再也無法爲求助者進行心理諮詢。沒多久,辭職離開,半年後成爲性治療師。

案子調查到這裡,王安定也察覺到不對。

“性治療師也涉及到心理諮詢,如果他無法再爲精神障礙者進行治療,爲何繼續從事涉及這方面的職業呢?”

這個問題,就是張案追查的方向。他去見了爲兩人治療主治醫生。醫生回憶,那場車禍,車子損毀嚴重,但他們除了擦傷,並沒有大礙,身體十分健康。爲了解那起車禍,他找到當年的報道。還查到有人曾將行車記錄儀的車禍片段,上傳至網絡。

看完報道和視頻,桌面上,他用粉筆畫下高速公路路口,並撕下三張紙揉成一團,分別放在桌面公路上。兩隻手各拿着紙團,根據當時的車速進行移動。前方紙團小轎車突然變線,後方車子爲避讓撞到了大紙團。一旁在看的王安定本覺得沒什麼問題,可在張案進行第二回模擬,代表小橋車車子的紙團,率先變線車道,張案放緩後方紙團時,總算品出了別的味道。按照當時的車速和行車距離,崔桀士有40%的可能性避開這場車禍。

放下紙團,張案給主治醫生打電話,詢問崔桀士和女友在住院期間,是否尋求過心理醫生的幫助?醫生回答是否定的,崔桀士本就是優秀的心理醫生,兩人也沒有表現出創傷後應激障礙,所以未曾有過心理治療行爲。可因那起車禍,他再也無法給精神障礙者治療,明顯存在心理疾病。但又突然轉職,新職業還涉及到心理諮詢,這是否能證明,其實並無心理疾病?

“不太對。”張案深思。

這個人利用了心理學知識,一手推動三起案件的發生。那人不會以爲,警察要深入挖掘,什麼也查不到吧?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這個問題,也許能從他最親近的人身上得到答案。

對此,他去找了童英慧。

童英慧是一家廣告公司的HR,在他上門調查時,某個部門經理接待告知,其已好幾天沒有來上班,打她電話也不接,去她家裡敲門,也無人迴應。

“爲什麼不去崔桀士的治療室找人?”張案道。

經理表情不太自然,說崔桀士脾氣古怪,應付不了此人。

遲疑了一下,他繼續道:“這段時間,童英慧身上有傷口,我懷疑她受到了人身傷害。”

從警多年的本能直覺,眼前人並未完全說實話。但可借童英慧的失蹤,對崔桀士接觸調查。在經理手機得到童穎慧的身份信息和外貌特徵,張案前往崔桀士開的治療室。

事情到這裡,時間往回倒轉三個小時前。中午兩點左右,我接到崔桀士電話,請我到他家裡,給我講一個故事。他希望我能夠寫下來。極重的好奇心驅使着我前往。

在那裡,我見到了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恐怖一幕。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一定不會前往。

開着小電驢到達崔桀士家,他正在吃飯,碗內只有純燉肉塊,沒有別的佐料。空氣裡,飄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們兩人面對面,他端着碗吃肉,和我講述故事。這個故事,我聽着聽着,手腳開始變得發涼。

十二歲的時候,崔桀士殺了一個人,那個人是他的父親。

因未成年保護法,不用承擔刑事責任。至於殺人理由,源於嚴重的家暴行爲。被收容教養了三年出來,母親早已離開改嫁。在新家庭資助下,他上了醫學院主修心理學。之所以選擇這個,是想要幫助受到家庭暴力的人們,治療他們的內心創傷。

畢業後,他順理成章地成爲一名心理醫生。而職業生涯的第一名患者,就是他日後的女朋友童英慧。她被嚴厲的雙親壓得透不過氣,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即使已長大成人脫離原生家庭,搬出去獨自居住,還是留有心理陰影。

對第一位病人,崔桀士十分重視。他利用專業知識,慢慢地引導她走出來。一來二去,兩人順理成章地交往。他們在一起的三年時間裡,從未有過爭吵。之後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事故,他會向她求婚,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什麼事故?”我問道。

“車禍。”把碗裡的肉吃完,崔桀士放下碗筷,繼續講述。

那場車禍,兩人安然無恙,但從生理到心理上,徹底摧毀了他。因爲這個變故,他再也無法正常工作,和童英慧也出現了裂痕。身爲一名心理醫生,無法幫助患者,便辭去工作。半年後,轉職成爲一名性治療師。

“你一定很好奇,我們之間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透過鏡片,崔桀士平靜地看着我。“雖然沒有造成身體傷害,但那件事後,我再也無法勃起。”

我感到驚訝。如果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怎麼會無法勃起呢?就算無法勃起,也可以去看醫生啊。崔桀士一下看穿我的想法。

“我去過別的醫院查看,檢查完全沒問題。”

“那起車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總該有個原因吧。

崔桀士嘴脣泛起一絲笑意,讓我背脊莫名發冷。當時回城路上,女友語言挑逗,激得他呈現勃起狀態。

晃神之間,有車子突然變線,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爲避開對方,他調轉車頭撞到別的大貨車上,人當場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已在醫院。一開始,他並未察覺身體異樣。可出院後,和女友親熱時,已無法立起。他吃藥,看醫生,尋找刺激物,想盡一切辦法治療,都無法恢復。他因心理障礙導致了生理障礙,生理上的障礙,又直接導致了心理疾病,再也沒辦法給患者提供幫助。

對此,他不得不辭職。留在家中頹靡了一段時間,無意中看到“性治療師”這個職業。便開了治療室,成爲這座城市的唯一性治療師。奇異的是,在面對求助者的性心理諮詢時,能夠順利給予解答幫助。可幫助再多人解決性障礙問題,還是無法拯救自己。一開始還耐心陪伴的女友,時間一長,矛盾出現,她開始早出晚歸。

無性婚姻,誰也不敢提這四個字。那枚在車禍當日用來求婚的戒指,最終被他埋進了花盆裡。他們總有一天會分手,也許是今天,又或許是明天。因不想分開,他極力迴避這個現實問題。童英慧看穿他的心理,故意落下手機,讓他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曖昧聊天信息。

“對了,你知道嗎?我父親打母親最狠的一次,卸了一條椅腿子,把她打得頭破血流。就算這樣,也不願離婚,說一切都是爲了我。那瞬間,我覺得噁心又憤怒。甚至希望,她被打死算了,這樣也好解脫。現在想想,從那時候開始,我心裡早已埋藏了暴力因子。”

前段時間,他第一次動手暴力毆打了童英慧。對方眼底的恐懼,讓他彷彿看到了當年的父親。

“我是愛她的,只是不想讓她離開。”沉默了一下,崔桀士說。

聽到這裡,我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

“所以,我們融合成一體,再也不會分開。”沉靜的表情,緩和的語氣,讓我毛骨悚然。

“你對她做了什麼?”我僵硬地問道。

“吃了。”崔桀士站起,走到冰箱門口。

他拉開冰箱門,裡面有顆頭顱正對着我,還有被斬切的屍體,在裡面整整齊齊地碼放着。我腿腳一軟,往後摔在地上,“啊——”地一聲發出驚恐叫聲。門口“砰”地一聲被踹開,張案破門而入。崔桀士低聲說了句“總算結束了”,主動伸出雙手戴手銬。

崔桀士被逮捕時,最後對我說了句“其實我和父親都是一樣的人渣”。

直到返回派出所做筆錄,我臉色慘白,驚魂未定。想到他吃的肉,胃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半個月內不敢再碰任何肉製品。殺害女友分屍烹飪食用一事,崔桀士供認不諱。連誘導暗示性障礙患者,也是故意的。這麼做的目的,只是單純想摧毀。對自己的所作所爲,他並未想過要逃走。

“雖然沒有見過面,在陳胥假裝患者來找我時,已知你在調查我。”崔桀士對張案說。那雙眼睛平靜得可怕。

“你認識他?”張案問。

“只是看過他寫的小說,和個人微博上一張照片。”崔桀士說。

我把張案寫進小說這件事,真真假假,有人說我虛構,有人相信是真實的。崔桀士屬於後者,至於他是如何從文字裡推斷張案真實性存在,並沒有解釋。而我微博上的個人資料所在地區,正和他是一個地方。當我出現在他眼前時,已知道警方行動,調查那三起案件。將會很快查到女友失蹤一事,他自然成爲最大嫌疑人。所以被抓是遲早的,也不會逃走。

從三起性障礙案子的發生,到我的出現,再到張案上門,好似盡在掌控之中。他似乎洞悉了我們的每一步行動。

他是可怕的人。童英慧出軌的人,是和張案有過接觸的同公司經理。事實上,兩人並沒有真正發生關係。她只是在利用對方,逼迫崔桀士放手。結果,親手給自己挖了墳墓。

從生理問題到心理問題,我說不清楚,這兩者,到底哪個更爲嚴重。但知道,當它們碰撞糾纏一起,會扭曲病變,成爲一個難以解開的環形。

文/封與

圖/來源網絡,侵刪

【本文系作者原創,請勿轉載,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