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蘇格蘭導演處女作,看得我懷疑人生
今天這部電影是蘇格蘭出生的紐約作家兼導演 Charlotte Wells 的長片電影處女作。
雖是首部長片,但在業內卻得到了高度好評。
談及創作靈感,導演坦言是來自自己的親生經歷。
在翻閱自己過去的度假相冊時,“我被父親看起來如此地年輕所震驚了,現在的我和照片上的他年齡相差無幾。”
由此,導演對自身經歷進行了反思後,創作了本片——《曬後假日》。
暑假,11歲的蘇菲和父親來到土耳其度假。
訂好的標間來到酒店後才發現是大牀房,但這個小插曲並不影響蘇菲的心情。
她拿起DV問父親11歲時在幹什麼,影片就這樣在兩人的對話中拉開序幕。
雖然蘇菲已經是青春懵懂的年紀,但父親依然像個少年。
兩人在臺球廳時,就被外人誤以爲是兄妹。
蘇菲和父親的對話在影片中有很多,但都斷斷續續,像是一截截段了又續上的夢。
陽光肆意的土耳其,父親的情緒似乎埋藏的很深。
與其說是他不知該向只有11歲的蘇菲如何傾訴,不如說是他不想把自己認爲錯誤的情緒拿出來,曬在太陽下面。
父親一直在扮演父親的角色,他深埋的情緒蘇菲也許看到過,但她還不懂那意味着什麼。
到了塗防曬霜的時間,父親細心地給蘇菲塗上。
他讓蘇菲去和泳池另一邊的孩子玩耍,但蘇菲卻非常不屑。
在她眼裡對方就是“小屁孩”,相較於他們,她更喜歡和年紀大的孩子玩,他們的自由灑脫以及對性的嘗試,都讓蘇菲充滿好奇。
在臺球桌上她主動邀約比自己年紀大的孩子打檯球,這種做法,讓她在認知上得到滿足。
與同齡人相比,蘇菲是早熟的。
看着泳池邊朋友的親吻,身體的摩挲以及水下的熱吻,她想要嘗試但無法融入其中。
在第二天,蘇菲就換上了比基尼與連衣裙。看着鏡子前的自己,好像貼近了她對性的想象。
關於心中對性懵懂的幻想,是她羞於向父親開口提問的秘密。正如父親也在自己藏匿的情緒中無法解脫。
在衛生間拆胳膊上的石膏卻不小心劃破手臂的父親,在衛生間用溼毛巾蓋在臉上體驗窒息感的父親,在潛水時面目扭曲的父親,兩人始終都處在同一個空間,但那是蘇菲從沒見過的父親。
在船上父親第一次吐露心聲,是對船員說的那句:“我從沒想過我竟然能活到30歲。”
晚餐結束蘇菲和父親參加了派對活動,蘇菲私自給兩人報名,要在臺上合唱一首歌。但被父親言辭拒絕,蘇菲只能一人獨唱尷尬收場。
這是兩人第一次發生摩擦,事後蘇菲拒絕和父親一同回房間,獨自留下繼續看演出。
也就在這晚,蘇菲體驗到了接吻的感覺。
父親則在回去的路上,行爲異常地撿起路人丟棄的菸蒂吸起來。
他走向黑暗中的大海,鏡頭定格在此刻,海浪的巨響聽得人毛骨悚然,他沒有再走出來。
蘇菲回到房間後,看到黑暗中父親赤裸着身子趴在牀上陷入深深的睡眠當中。
她拉起被子的一角給他蓋上,自己走向陽臺,像她睡着時父親做的那樣。他們以親人的身份彼此照顧,又逐漸遠離彼此。
影片中父親的身上總是散發着死亡的氣息,他會目不斜視地跑過疾馳而來的公交車,會站在陽臺的護欄上張開雙臂彷彿在接受審判,還會深夜走向一望無際的大海。
這一次次的行爲像喪鐘一樣倒數着他的生命。
在父親生日的當天,蘇菲組織景點的陌生人爲父親送去祝福。
父親站在景點的高處向人羣看去,太陽曬得他真不開眼,也讓我們看不清父親的表情。
此時畫面逐漸消融,站在太陽下的父親與他裸身坐在牀上哭泣的背影相交隨後消失,這個畫面帶給人的衝擊,讓人心中不免產生疑問,爲什麼?父親到底在痛苦什麼?
在兩人斷斷續續的對話中,得知父親的童年並不快樂,而這份不快樂已經影響到了他成年後的生活。
在他和蘇菲一樣大時,父母對他的關愛少之又少。於是成年後離開家,便和家人斷了聯繫,和家鄉的連接也越來越少。
對他而言,那是一個互相拋棄的地方。父母拋棄了他,他也拋棄了年少的自己,留他獨自在那裡。
在蘇菲的眼中,父親是稱職的。
他會嚴肅地教自己遇到危險該如何掙脫反擊,也會在泳池的泡沫墊上告訴自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毫無保留的告訴他。
他是自己的長輩也是朋友。
只是父親眼中時常冒起的氤氳,讓她怎麼也看不懂。在最後一站,蘇菲模仿着父親的樣子打起了太極,在一呼一吸之間,她化成了父親的影子,成爲了生命的延續。
整部電影偏向意識流風格,雖然畫面整體以暖色調爲主,但給人的感覺卻像陽光下的玻璃瓶,泛着五光十色,卻冰冷沒有生命力。
影片中多次以父親跳舞進行轉場,黑暗中的舞池閃着白光,父親扭動着身體,表情痛苦。直到最後從高空跌落,最終走向死亡。成年後的蘇菲,看着11歲時錄下的影像,想從這斷斷續續的畫面中拼湊出父親完整的樣子。在蘇菲的面前,父親一直努力扮演一個合格的父親,甚至是表演出他該有的樣子。
而蘇菲也在扮演着女兒的角色,他們互相愛着彼此,但也正是這份感情,讓他們對自己內心的困惑、傷痛都絕口不提。直到成年後的蘇菲才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在彼此面前都不是真實的自己。
這段殘存的DV影像中有真實發生的事,也有因私人記憶錯位或感情延續產生的畫面。
在這些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真相中,親子關係的羈絆成爲一生都很難解開的心結。
丟掉社會賦予的角色,父母本來是什麼樣子,而我們又是什麼樣子,這應該是導演想讓我們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