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炸裂的科幻電影在這部96年前的影片面前都是晚輩

有的電影好看,有的電影經典,但是《大都會》只能用偉大形容。

《大都會》由弗裡茨·朗執導,上映於1927年,從上映開始,就被多次刪減,原版影片早已殘缺不全。

雖幾經修復,但現在能看到的並非朗親自完成的原版,而是發行商、審查員和展映者重重刪減的版本。影片的修復工作是在參考蒂婭·馮·哈布(Thea von Harbou)的小說基礎上進行的,蒂婭是德國女演員、作家,也是弗裡茨朗的第二任妻子,《大都會》就是編自蒂婭的小說。

1895年12月28日電影誕生,《大都會》在電影還處於孩童時代的階段,就用一個充滿未來想象、曲折情節、人性衝突和哲學思辨的方式講述了資本社會兩極分化的殘酷事實,它的藝術成就是空前的,被公認爲第一部科幻電影傑作。

人機共生、機器人、空中走廊、飛行汽車等現在還處於科技公司理論探索階段的事物在影片中就已出現。而影片所創造的怪誕科學家、科學家的工作間更是成爲其後諸多科幻電影的創意藍本。

此外,影片令人震撼驚歎的視覺特效設計、極具未來感的置景、張力十足的拍攝手法與鏡頭語言、演員們戲劇化的演繹方式等,都呈現出了傑出的創造力、想象力與獨創性,成爲德國表現主義的巔峰代表。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大都會》是衆多科幻電影的母體,大多科幻電影都或多或少受到它的影響與啓發。

其中,《移魂都市》(1998年)、《銀翼殺手》(1982年)、《第五元素》(1997年)、《阿爾法城》(1965年)、《洛杉磯大逃亡》(1996年)、《千鈞一髮》(1997年)等影視劇都由《大都會》衍生而成。而《銀翼殺手》中的複製人的塑造靈感直接來源於《大都會》中怪誕科學家羅德王發明的機器人“Hel”。

影片講述故事的方式更像是通過視覺藝術來推進情節發展。即便經過重重刪減,在當前看到的版本中,仍然可以發現影片視覺藝術的開創性與震撼魅力。僅僅通過畫面就呈現出了一個非常複雜、曲折、怪誕、衝突迭出的寓言式未來故事。

片中有許多具有強烈視覺衝擊的場景設計。

比如,影片開場,勞工階層縱向交接班,上下電梯的統一化、呆滯化的麻木場景。

羅德王在地下墓穴中追逐真瑪麗亞的場景。

瑪麗亞向工人們演講時出現的巴別塔。

機器瑪麗亞舞動時,富人們蠢蠢欲動疊化出的滿屏慾望之眼的場景。

機器瑪利亞煽動勞工階層暴力反抗的場景。

即便當時沒有強大的數字技術,但是仍然憑藉影片當時的特效大師和攝影師創作出了極具感染力的視覺影像洪流,衝擊着人的感官與審美。

影片講述的故事發生在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未來,人與人依舊處於極端不平等的兩極分化的社會。

它由兩個羣體構成。一個是掌握生產資料、生產工具、資源等一切要素的富裕權貴階層,另一個是出賣勞動換取惡劣生存條件的勞工階層。

權貴階層居住生活在繁華、先進、壯觀的《大都會》裡,那裡有四通八達的交通網絡,奇異、壯觀的摩天大樓,以及高端的體育場所、奢靡的娛樂中心等生活配套。

勞工階層則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城,整日與機器打交道,一個個如麻木呆滯的提線木偶,過着沒有希望、沒有光明的循環日常。

如果不是女主瑪利亞帶着一大羣孩子偶然打開了一扇門,這個社會的兩個不同階層和羣體仍將毫無交集。

瑪利亞出身於勞工階層,善良、寬容、美麗、聖潔並有着超出一般勞工的見地與智慧。她會在勞工們下班後向他們宣講以和平方式爭取權益的主張,獲得了勞工們的擁戴與尊重。她在宣講中告訴勞工們會出現一個協調人,協調人會與權貴階層談判,幫他們爭取更多的權益,讓他們耐心等待。

當瑪利亞帶着一大羣勞工階層的孩子闖進了男主弗雷德遊玩嬉戲的樂園時,男主被女主的美貌與聖潔氣質深深吸引,也第一次見到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他們衣不蔽體、瘦弱驚恐。

女主的出現不僅激發了男主的愛意,也激發了男主對勞工階層的好奇心與探索欲。因此,男主不顧管家勸阻,走進了勞工階層所在的地下城,然後對勞工們工作的場景、工作條件產生了深刻的震撼與同情。

在男主親眼目睹了一起機器失控的慘烈景象後,決定與他父親也就是大都會的主人與權貴階層的代表約翰·弗萊德森商談,期望父親能改善勞工階層的工作環境和待遇。

男主的舉動激怒了父親約翰·弗萊德森,而得知勞工階層正在偷偷進行着某種集會,更加強了約翰·弗萊德森對勞工階層的忌憚。於是,約翰·弗萊德森去向怪誕科學家羅德王尋求建議。

在影片中,羅德王的角色設定是城主約翰·弗萊德森的情敵,約翰·弗萊德森非常依賴羅德王的科技頭腦與發明創造。

在證實了女主對勞工階層的影響力後,約翰·弗萊德森與羅德王共同制定了一個計謀。即,通過偷樑換柱的方式摧毀女主瑪利亞的聖潔形象,然後以一個假瑪麗亞的形象瓦解女主在勞工階層的影響力與號召力,並通過假瑪麗亞的煽動讓勞工階層集體暴動以便城主武力鎮壓,把反叛意識儘早扼殺。

只是約翰·弗萊德森沒想到的是,羅德王在他們的計劃之下還隱藏着其他險惡企圖。羅德王計劃通過控制真假瑪利亞,不僅讓權貴階層拜倒在假瑪利亞的淫蕩誘惑中,還通過對真瑪利亞的污名化摧毀男主弗雷德的愛情,讓約翰·弗萊德森與兒子父子決裂,徹底摧毀約翰·弗萊德森的大都會,實現他(羅德王)對情敵的全面報復。

影片也有很多對人性尤其是烏合之衆的揭露與嘲諷。

比如,勞工階層因爲機器瑪利亞的煽動就羣體暴動,炸燬機器、淹沒城市,完全不考慮他們的孩子以及生計,在暴動破壞之後,他們手舞足蹈地瘋狂歡慶,而茫然不知他們的孩子們將要被決堤的大水淹沒。

再比如,瑪利亞由聖女突然轉變成巫女,勞工階層對她的崇拜、敬仰轉化成唾罵與打殺都是極其短暫的事情,他們沒有經過任何的求證與思考輕易就相信了一個新的煽動性言論,去否認甚至去殘害曾經給予他們希望的瑪利亞。

而富裕階層長期驕奢淫逸,當面對妖豔的機器人瑪利亞時也集體失控,瞬間釋放出集體的貪婪慾念,甚至大打出手。這些集體性的魯莽行動都折射出烏合之衆的盲目、愚昧與易被挑唆利用的工具性。

簡言之,一部《大都會》,讓資本所代表的權貴階層的冷酷、科技的失控與工業化的反噬、烏合之衆的盲從與愚蠢都被直白呈現於觀衆面前。無論何時觀看,這部影片帶給我個人的衝擊與震撼都會久久難以平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