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涿州吧,洪水搬空了他們的家

作者 | 南風窗高級記者何國勝 發自河北涿州

洪水退去後,涿州受災的面目清晰了起來。

路邊成堆的垃圾、滿身污泥的人、薰鼻的臭味、枯死的連片玉米,以及被一個個被扔出來的全屋傢俱家電,都勾畫了洪水對涿州的損毀。

城市中,沒被洪水波及的地方,已逐漸恢復常態,只是乾淨的水仍是問題。截至8月14日,涿州市內有7個供水點分單雙日供水。一位來供水點接水的市民告訴南風窗,現在拿水當油用,很珍貴。“燉、湯、粥什麼的就不做了。”

市裡啓用了自備井臨時供水,但樓層高一點的因爲水壓不夠,需要從低層提水,洗澡還是個問題。因而,一些浴池成了熱鬧地,很多是老老少少一家人來洗澡。

有位來浴池洗澡的女士看到門前有人拿水管洗東西,就對同伴說:“我現在看到(乾淨的)水就覺得親切。”

8月15日,涿州市自來水公司發佈消息:市內供水設施已經基本恢復。但在恢復供水初期,這些水也無法直接飲用。

需要的乾淨水倍顯珍貴,而那些仍留在各小區車庫和村裡窪地裡的洪水,卻像瘟神般賴着不走。

8月5日,一支名爲菠蘿救援隊的民間救援隊從千里之外的佛山趕來,幫助涿州排掉已經發臭的積留洪水。

他們走在村裡,遇到災後剛回家的人,問一句“受災嚴不嚴重”後,對方的眼淚就會控制不住。而哭訴一番後,他們抹抹眼淚,再踩着厚厚的淤泥和蹚過一些未退的洪水,收拾已經“破爛”的家。

張土坡的家被洪水“搬空”了。

涿州市刁窩鎮大柳村,是此次河北特大暴雨中,受災最爲嚴重的村莊之一。8月8日從安置點回來後,張土坡一家人清理了整整6天。

清理完後發現,家裡都空了。

客廳裡的沙發、電視、茶几全扔了,只餘下一個固定的博物架。廚房只剩下一個洗手檯,一排餐具櫃和一個空調。

幾個臥室裡的衣櫃、衣櫃裡的衣服、牀墊、牀架全部泡水,都扔了。院子車棚裡,一輛農忙時用來耕地的大拖拉機、一輛三輪電動車、兩輛電單車,全裹着一層泥,等着報廢。

“4個空調、1個冰箱、2個電視、2個洗衣機、6張牀,客廳1個大櫃子。”張土坡在算自己損失的家電傢俱,他兒子在邊上補充一句:“還有一個電腦。”

張土坡說,自己幹瓦工掙錢,置辦好這個家陸陸續續用了十多年,可在洪水來的一朝一夕間,一切從頭開始。

唯一幸運的是,家裡三條狗都活了下來。一條在他們撤離時放在了二樓,一條自己跑到了魚缸上面,一條不知道躲在了哪裡。

張土坡妻子說不得這些東西,一提起來聲音就開始哽咽,接着就讓記者看照片。8日回來後,她給家裡每個角落都拍了照片,200多張。

照片裡,淤泥鋪滿了院子和每個房間。沙發分成幾部分,散落在客廳。一個洗衣機被衝到了一輛電單車上,冰箱橫在廚房裡,裡面生了蛆。魚缸裡的水變成黃色,金魚都翻了肚皮,牀墊塌陷在牀架裡……

家空了以後,張土坡把微信暱稱改成了一個字“空”。“空就是什麼都沒了。”他說。

跟張土坡同村的李建國,被洪水搬空了兩個宅子。做了多年包工頭後,他在老宅對面蓋了一棟四層的樓房。

洪水來時,他們逃了出去,家裡的東西都帶不走,只能任洪水擺弄。等水退一點後,李建國和妻子蹚着仍到膝蓋的水,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家。

李建國舉着手機邊拍視頻邊說:怎麼弄啊這破院子,太難了。

老宅子那邊,傢俱家電、衣服、幾輛電單車和摩托車都被水衝得橫七豎八。正房通往廚房的過道和廁所的地板塌陷了下去,後牆出現了裂縫。李建國覺得,這房子八成要塌。

新宅子是前兩年才蓋的,除了一層,其他的沒淹到,但一家的東西也都集中在一樓,二樓往上基本是閒置,沒什麼東西。

李建國妻子指着鞋子、衣服、棉被等頻繁說着“可惜”。更讓他們心疼的是,院子裡一堆幹工程用的器械都泡了水。一輛小型吊車、一輛裝載機、三輛工程車、好幾個攪拌桶、切割機、發電機……這樣的清單能列很長,但清單上東西越多,家裡就越空。

李建國說,有生以來沒見過這麼大的水。從洪水退後的印跡看,李建國院子裡的水超過了院牆。他們的樓房一樓高出院子幾十釐米,但漫進去的水離門的上框也已不遠。

李建國妻子站在牆邊,用自己身高來對比水的深度。牆上留下的水印,超過了她微微擡起的頭,她說自己身高超過1.6米。

大柳村向北4公里多,從北辛莊戶村入口牌坊處起,村民家裡清出來的垃圾堆成壟,綿延了近百米。沙發、牀墊、桌子、櫃子……那曾是每戶人家的必備品,因爲被洪水沖刷、浸泡,變爲成堆的垃圾。

8月13日,涿州市碼頭鎮北辛莊戶村,村民扔出的“垃圾”綿延很長/何國勝 攝

在一個高三四米,長近十米的大垃圾堆前,有兩人在撿拾那些被丟出來的木製品。旁邊的拖拉機已經快裝滿車廂,他們將這些收回賣出,掙一些錢。

8月13日,涿州市碼頭鎮北辛莊戶村,有人從巨大垃圾堆撿拾木製品/何國勝 攝

在這一大堆垃圾裡,有王建德家的新馬桶和其他各種裝修材料。但“新”是洪水來前的說法,洪水過後,王建德家所有的新東西都躺在了垃圾堆中。

搞裝修很多年,今年是他有生以來受損最嚴重的時候。“四輛電動車、一輛汽車,一輛電三輪”,還有成批的裝修材料和成套的電動、氣動工具全部被毀。

王建德指着牆上齊腰深的水位線說,家裡所有的傢俱、家電、櫥櫃都浸在水裡,扔了。就算是門都沒有幸免,浸水過後已經變形關不上,王建德索性把門也都拆了。

8月13日,涿州市碼頭鎮北辛莊戶村,王建德清理過後的客廳,房門已被拆除/何國勝 攝

幹裝修的他,曾經親手裝好的房子,如今又要重複一遍,一切像是回到起點,重新開始。

王建德的隔壁,是張猛家的啤酒倉庫。5年前,他代理了兩個啤酒品牌在涿州的經銷權。七八月是啤酒的旺季,洪水來襲前,他在倉庫了碼了12萬瓶啤酒。

洪水一進來,啤酒倒的倒,破的破,庫房裡一股濃烈的酸啤酒味。張猛沒算到底損傷了多少啤酒,被水泡過後,大部分不能再喝。一同被泡的,還有9輛車,7輛送貨的,2輛汽車。“這下完了,這比三年疫情還嚴重,三年疫情(的影響)加一塊也沒有這次損失大。”張猛說。

8月13日,涿州市碼頭鎮北辛莊戶村,張猛倉庫中被洪水沖毀的啤酒/何國勝 攝

指着村口成堆的垃圾,王建德說這只是一部分人家的,還有不少人沒從安置點或親戚家回來。後面,還會有更多的垃圾堆在道路邊,等着環衛部門的卡車拉走。

王建德兒子用推車不停地從家裡推出一車車的垃圾,而5公里外,刁窩鎮小柳村村民從村口公路一側用電動三輪車拉回方便麪、礦泉水和小麪包。

那是發下來的應急物資,村民們頂着太陽排隊,不少男士光着膀子,曬得黢黑。

一問災情,回答的都是那一句:“全淹了,家裡都淹了。”有些人回來清掃十幾釐米的淤泥,有些仍在安置點。回來的人,也擔驚受怕,一些房子地板塌陷,還有些牆壁裂開口子,安全未知。

自來水慢慢來了,但依然渾濁,只能繼續喝發下來的礦泉水。家裡飯是做不了,村委會在村口支了個大竈,村民們去那裡打飯,帶回家吃。

村民說,小柳村東西都是河,發水的時候,兩邊河裡的水都漫了過來,淹沒了村莊。現在村裡的水退去了,但地裡的水還在。

田裡的玉米,遠看像是成熟的樣子,走近發現是全死了,枯黃。在這之前,村民李秀玉覺得今年的玉米不錯,都是大棒子,“現在連玉米粒都沒有了”。

“玉米絕收了,前秋打的麥子也泡了,都出芽了,相當於一年沒打糧食。”李秀玉說。

同村張玉龍家的3000斤小麥,早前收下來後,沒跟大夥一起集中出售,想等着後面價高一點再出。大水後,等他再回家,砌在門道里的麥子都被泡爛了。

“我們家更慘,要不她們說我(老)哭。”旁邊的70多歲的劉桂英接茬說:“我們家好幾百頭豬都衝沒了,剩下兩頭是死的。”

這些豬在發大水前本可以賣了,劉桂英當時還問過兒子兒媳,“怎麼還不賣呀?”他們說,現在豬價一天比一天高,再等幾天賣個高價,但“誰也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呀”。

“你說這怎麼弄?”劉桂英問。

8月13日,碼頭鎮北蘆村育英街上的高飛,已經脫去了雨靴和沾滿淤泥的舊衣。在那之前,他和妻子踩在淤泥裡,面對着自己一片狼藉的蛋糕店,不知所措。

儘管收拾了幾天,店裡還是很亂,難有下腳的地方。所有的東西橫七豎八,包括平日裡三四個人擡不動的大冰櫃。高飛的妻子拿出洪水來前在店裡拍的照片視頻,怎麼也看不出眼前這片髒亂的空間,曾是他們暖亮的“甜蜜蜜蛋糕店”。

8月13日,涿州市碼頭鎮北蘆村育英街,高飛站在自己被洪水沖毀的蛋糕店前/何國勝 攝

“我都受不了,一提就想哭,我們這相當於重新開始了,就指着門臉(店面)活着。”高飛妻子帶着哭腔,硬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說,他們這店面看着小,往日生意可好,“到母親節一搞活動,一天做90個蛋糕,我做他(高飛)送”。

生意一般的時候,一天也能賣十幾個蛋糕。大水來前的那個晚上,9點多他們還到店裡給別人臨時趕了一個蛋糕。等第二天醒來,街上的人說水已經淹到了他們店的窗戶邊,一同被淹的還有一輛他們沒開走的車。

這兩天,老有以前的顧客問他們營業了沒。“他們一問我就特別心酸、着急。”高飛妻子說。

從高飛夫婦的甜蜜蜜蛋糕店往南走2.6公里,在花田路和京白路的交叉處,舊衣商人李軍在路上曬滿了被洪水泡過的衣服,延伸了數十米。

各種式樣、花色的衣服,佔據了兩個車道。李軍說這些曬出來的衣服約有兩噸,是洗洗以後還能勉強出售的,其他更多的在庫房裡被淤泥包裹,散發出腐爛的惡臭。

8月13日,舊衣商人李軍將洪水浸泡過的衣服清洗後晾曬在馬路上/何國勝 攝

李軍的庫房在碼頭鎮涿仝村,洪水來的前一天,他剛拉了一車幾噸的貨到庫房,還沒來得及卸貨,第二天洪水就衝進了庫房。貨車連同庫房裡近百噸、約90萬元的貨全泡在了水中,還有一些貨被水衝到庫房外馬路邊的樹林中,但李軍沒什麼心思去撈。

他從庫房頂層找一些沒被淹沒太多的貨,僱了兩個人在院中不停地衝洗。可很多淺色的衣服,染上了淤泥的顏色,怎麼洗也洗不下來。

剛回來那天,他看到滿院子都是漂着的衣服包,等水慢慢退了,那些衣服包又都陷進了泥裡,李軍覺得一切都完了。

8月13日,涿州市碼頭鎮涿仝村,舊衣商人李軍倉庫中被洪水浸泡過的衣服/何國勝 攝

李軍的河南老鄉薛偉和汪磊,也覺得這次遭受洪災是沉重的打擊。薛偉的庫房離李軍的不遠,但比李軍的更大,存了約200噸的貨,包括衣服和棉被等。

薛偉院子和庫房裡的泥,用了一個星期才清理成能下腳的樣子,庫房裡還有一大批泡過水的衣服沒精力清理出去。

8月13日,涿州市碼頭鎮涿仝村,舊衣商人薛偉倉庫中仍未清理的衣物/何國勝 攝

說起當時的水,薛偉說他院子裡一個用來住的集裝箱,被水沖泡了。李軍說,他們當時幾乎是逃出去的,他一輛5座的車拉了10個人,光後備箱就裝了4個孩子。

碼頭鎮碼頭村,李軍的老鄉汪磊夫婦,也在盡力把還能用的衣服、鞋子簡單沖洗後,晾在沒遭洪水的義和莊鎮楊墳村的草灘和空地上。他們的庫房也有上百噸的貨,種類比李軍和薛偉他們的豐富,除了衣服,還有二手的名牌鞋、拖鞋、包包等。

8月13日,涿州市碼頭鎮碼頭村,舊衣商人汪磊妻子望着庫房內仍未處理的貨物發愁/何國勝 攝

他們這種舊衣和服裝尾貨生意,基本都是經營出口。他們從專門回收舊衣的人那裡拿貨,或從服裝廠拿他們淘汰的尾貨,再經過自己分揀打包,轉手給外貿公司,後者再將其出售到非洲等欠發達地區。

過去三年,受疫情影響,外貿不景氣,李軍他們的生意也差,斷斷續續的,薛偉更是說:“三年疫情後,這還剩一層皮,今年這一場洪水把皮都給扒了。”

汪磊夫婦告訴記者,今年開始後,他們準備好好乾,把過往三年虧損的錢掙回來。而且,每年的八九月正是他們生意最好和大量囤貨的時候。

因爲非洲那邊,元旦時大家的購買量最大。他們在八九月找好貨,在10月打包賣給外貿公司,然後貨在大洋上漂兩個月,在元旦前夕到達非洲。

但這次洪水打破了他們所有的計劃,整個的境況後退了幾年,幾年的努力白費。

8月14日,汪磊夫婦找了幾人,頂着烈日在晾曬和收拾還能勉強出售的衣物。庫房裡,還有很多貨泡在泥裡,處在腐爛的邊緣。

腐爛是洪水造成的,而那些在小區車庫和低窪處仍未退去的洪水,會造成進一步的腐爛。

所以,佛山菠蘿救援隊從8月5日到達涿州後,幾乎在晝夜不停地排澇。每天早上6點多起來後,隊長王治勇的手機就會響上一天,打來的都是求他們幫忙排澇的。涿州街頭的水儘管退了,公路重新變成了汽車的主場而非衝鋒舟的,但大部分小區、產業園的地下車庫和倉庫中,都灌滿了水。

8月12日,涿州市中膠人才家園地下車庫出口,其地下二層仍有約2米多積水/何國勝 攝

8月12日,歌華有線智慧雲項目(涿州基地)人員聯繫王治勇排澇。南風窗記者跟王治勇一同過去後瞭解到,他們地下辦公室和庫房全被灌滿了水。地下存放的消防、視頻監控、弱電、配電設備以及製冷機組全部被泡,損失目前無法估算。

此前,他們自己用小水泵抽了兩天,水位纔下去一米,但底下兩層共有11米。

離歌華公司700多米,中膠人才家園小區的水,也已經抽了四五天了。當時,水漲到淹過2樓30釐米左右。偌大的地下兩層車庫,全部灌滿了水。經過四五天的排澇,負一層車庫的洪水基本已經抽完,剩下了難抽的淤泥,而負二層滿滿還是水。

來支援的邢臺城管,正在從車庫抽水,腿般粗的管道不斷地流出污水。社區工作人員說,因爲車庫到門口的距離有點遠,來了十幾個救援隊都說沒辦法抽。

而這些水不排掉,就恢復不了供電,因爲很多小區和產業園區的電力設備都在負一層或負二層。

洪災發生後,更多的注意力在人員轉移和生命救援上,隨着水逐漸退去,災區的受關注度也隨之減弱。但實際上,災後的排澇是個很大的工程,但能調度的資源卻不多。

據央視新聞,8月6日前後,四支國家專業隊,總計38車151人,攜帶大流量排水泵以及發電車等,前往涿州參加排澇搶險。可是,排澇需求仍然巨大。

8月9日,來到涿州排澇4天后,因爲需求太大,佛山菠蘿救援隊決定讓第二梯隊增援,並新買了兩臺200千瓦的發電機和幾臺抽水泵。因爲有積水的地方,大多沒電,需要發電機來提供電力。8月11日,他們又買了兩臺發電機,排澇設備增加到17臺。

王治勇說,就算如上述這般配置,排澇的設備和人員還是不夠用。平日裡,政府不會儲備如此多的排澇資源,尤其是北方城市。而民間救援隊中,專職做排澇的也不算多,大多集中在人員轉移和應急救援。

有些地方,自己買發電機、水泵抽水,但這些泵和發電機大多較小,面對動不動幾千幾萬立方米的積水,顯得捉襟見肘。

涿州市碼頭鎮健康城酒店,深8米的兩層超大地下車庫,全灌滿了水。此前,有兩臺“龍吸水”來抽了三四天,只抽了1/3。後來,他們去保民生,抽小區裡的水。

於是,他們自己買了小泵抽水,抽一天,水位纔下去10釐米。那個小舊的發電機,工作兩個小時就因過熱而停止工作。

8月12日,菠蘿救援隊隊長王治勇等在健康城酒店查看積水情況/何國勝 攝

而這裡馬上要成爲新的居民安置點,原本安置在學校的村民因爲馬上要開學,須轉移到此處安置。同樣,水不抽走,電就沒法恢復。

王治勇看過後,決定第二天調兩個一小時能抽1200立方米的水泵過去,儘快排完,便於村民安置。

可排澇並非易事。抽的是髒水,有些已經發臭,救援隊員沒有什麼防護裝備,直接進髒水去安水泵。抽到後面,水泵進水口被堵,隊員們再下髒水裡清理。

除了排掉這些不需要的髒水,王治勇一行還帶來所需的淨水。洪水沖毀了涿州的地表水廠,全市的自來水停供。儘管緊急啓用了自備井水,但其水質達不到直飲標準。

所以,居民和村民的飲用水全靠礦泉水。菠蘿救援隊帶了一臺淨水器安到了受災嚴重的村子,一小時能淨化生產一噸直飲水,解決村民的用水需求。

8月15日,因爲淨水需求大,菠蘿救援隊又購買了一臺淨水設備和接收到一臺愛心人士捐贈的淨水設備。他在涿州救援的微信羣裡發佈了這個消息,很快就有人來聯繫。

“王隊長,可以支持一下演武莊村嗎?現在村民自備井水經有關部門檢測菌總超標,無法飲用,生活吃水成了全村的問題,能否幫解決下,謝謝!”

8月18日,涿州市刁窩鎮沿魯村,村民們正在從菠蘿救援隊淨水器處接水/受訪者供圖

王治勇回答:沒有了,別的村不用了就聯繫您,不好意思。

8月12日,王治勇告訴南風窗,據他們預計,涿州的積水可能還需半月才能排完。截至8月19日,菠蘿救援隊已在涿州排水1786636立方米。水排完後,再清淤泥、消殺,大家才能收拾心情,重新向前走。

甜蜜蜜蛋糕店的高飛夫婦其實已經在向前走了。他們租下了蛋糕店隔壁的鋪面,打算在那裡重新開業。門窗已經訂好了,最近一兩天就能安上。裝修也要重新弄,另外他們想再去固安縣買點合適的架子和烤箱。

原來那個鋪面他們也不打算放棄,繼續租着當庫房。因爲那個房東人很好,以前老給他們帶孩子,現在大家都遭了災,能互相幫一點是一點。

高飛說,那條街上,不少遭了災的人也在找更合適的鋪面。“都沒有放棄,生活還得繼續,你不幹怎麼辦?”

文中配圖部分來源於受訪者

編輯 | 向由

排版 | 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