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的巴黎聖母院：法國歷時5年重新開放，但真的「完工」了嗎？
2024年11月24日拍攝的巴黎聖母院。其新尖頂上有公雞和十字架，修復工作仍在繼續。 圖／路透社
【2024. 11. 29 法國】
浴火重生的巴黎聖母院：法國曆時5年重新開放，但真的「完工」了嗎？
大教堂的時代已然來臨（Il est venu le temps des cathédrales）
世界進入了（Le monde est entré）
一個新的紀元（Dans un nouveau millénaire）
人類企圖攀及星星的高度（L'homme a voulu monter vers les étoiles）
在彩色玻璃或石塊上（Écrire son histoire）
鏤刻下自己的事蹟（Dans le verre ou dans la pierre）
——音樂劇《鐘樓怪人》，〈大教堂時代〉
巴黎聖母院2019年大火焚燬後，經過5年重建和翻新，即將在2024年12月7日重新開放，法國文化瑰寶再次回到世人眼前。整修過程中，也幾經討論和爭辯，原因是爲聖母院增加「現代風格」，讓聖母院以新舊融合的面貌再現，最終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2020年拍板原樣重建；另一方面，在重建過程中遭遇疫情停工，而馬克宏仍再三強調5年內完成工程，而今巴黎聖母院終於趕在2024年結束之前完成修復。究竟，「新．巴黎聖母院」以什麼樣的面貌隆重回歸呢？浩大的重建工程，又真的「完工」了嗎？
▌前情提要：〈聖母院燒燬的週年鐘聲：法國不相信，但總統堅持的「2024修復令」〉
2019年4月15日巴黎聖母院因電線短路，導致一場毀滅性大火。 圖／路透社
2019年4月16日時，巴黎聖母院大火還未撲滅，十字架前的祭壇周圍升起濃煙。 圖／路透社
巴黎聖母院是法國重要文化象徵，其高塔、花窗設計是哥德式建築的代表，隨着法國流行文化傳播，以及法國文豪維克多．雨果以其爲故事背景的同名小說《巴黎聖母院》（臺灣譯名爲《鐘樓怪人》），聖母院聞名世界，和艾菲爾鐵塔一齊被視爲法國的象徵——而聖母院又比艾菲爾鐵塔更有歷史的厚度，相較建於1889年、至今歷經一百多年歲月的鐵塔，聖母院從12世紀開始建造、13世紀完成主體後便屹立巴黎中心地帶。
回顧2019年4月15日巴黎聖母院因電線短路，導致一場毀滅性大火，其尖頂坍塌、屋頂的木質部分（包括尖塔與閣樓）完全焚燬，當時600名消防員徹夜撲救，直至第二天黎明才撲滅火勢，巴黎聖母院嚴重受損，所幸整體結構得以保存、大部分石制拱頂也保留下來，但因火災致使建築物頂部至少300噸鉛材汽化，使聖母院周圍土地鉛含量遽升，因此附近區域遭到封閉禁入。
火災當晚，馬克宏即宣佈將重建巴黎聖母院，並同步展開募款——由於巴黎聖母院在法國的重要性，火災在全世界引發極大關注，除國際社會的慰問之外，法國富商也紛紛解囊捐款，然而重建過程卻遭逢了Covid-19疫情，工程不得不停擺，資金也無法快速到位，疫情帶來的經濟衝擊更添變數。
此外，對「新．巴黎聖母院」的重建風格，亦經過長達一年多的爭論；馬克宏曾經表態，可考慮爲尖塔增添「當代風格」，而也有許多國際知名建築團隊獻策了各種創意，比如：在聖母院屋頂蓋游泳池、將尖塔改成雷射光束塔...等。但最終，考量傳統的歷史與宗教意義，馬克宏拍板定案「原貌重建」。
儘管重建過程中種種阻滯，但馬克宏仍然在2020年、巴黎聖母院大火一週年時，強調要在5年內完成重建修復，也就是要讓聖母院在2024年重回大衆視野，這一堅持備受質疑，除其可行性之外，也有輿論聲音質疑馬克宏是否利用聖母院火災當作自己的政治資本、是否刻意要趕上巴黎奧運的舉辦時間。
2024年11月24日，巴黎聖母院外觀仍像建築工地。 圖／路透社
如今到了馬克宏承諾的2024年，在2024年接近尾聲之時，巴黎聖母院完成翻修工程，即將在12月7日重新開放，11月29日法國電視轉播馬克宏參觀修復後的聖母院內部——這是大火之後馬克宏第7次入內視察參觀。
預計馬克宏會在12月7日的重新開放儀式上發表公衆談話，隔日的12月8日巴黎聖母院內將舉行重建後的第一次天主教彌撒，同時象徵着這座大教堂重回巴黎市民的生活中。
然而，聖母院的現貌，並非如同世人記憶那樣——到11月28日，巴黎聖母院仍然被鷹架包圍，雖然其內部將在10天之內重新開放公衆進入，但這些鷹架仍會留在聖母院旁好一段時間；新修復的尖塔底部，預計鷹架會留到2025年，而東側的鷹架則會到3年之後才拆走。起重機和臨時的工人用設施（例如流動廁所）也還保留。
除了外觀看起來仍未完工之外，巴黎聖母院的重建資金仍有約1.4億歐元尚未動用，修復工程負責人約斯特（Philippe Jost）指出，這筆金額將用於未來的保護。還未動用到的資金如此高額，加上如今聖母院看起來還是很像工地現場，這讓法國輿論質疑，實際上仍有相當規模的工程沒有完成，趕在2024年底重新開放，爲的又是馬克宏的政績。
巴黎民衆也諸多抱怨，律師勒克萊爾（Anne Leclerc）就向《美聯社》表示：「（鷹架）很礙眼，感覺（目前的聖母院）很像半成品。」退休教師勒菲福（Jean-Baptiste Lefèvre）也質疑，重新開放巴黎聖母院是否過於倉促，而這個決定是否出自政治原因，他說：「這是政治，他（馬克宏）希望在他還是總統時完成（重建工程）。但在還沒實際完工的情況下，大規模重新開放又有什麼意義？這裡看起來就像個工地。」
2024年11月28日，鷹架仍圍繞巴黎聖母院。 圖／美聯社
「這是政治，他（馬克宏）希望在他還是總統時完成（重建工程）。但在還沒實際完工的情況下，大規模重新開放又有什麼意義？這裡看起來就像個工地。」 圖／法新社
馬克宏的總統任期到2027年，距離現在還有一段時間，不過他在重建期間，多方重申會在2024年完工（因此遭質疑是爲了趕上巴黎奧運），而且以目前情況看來，到了2027年，巴黎聖母院外的鷹架可能也還未全部拆除，細部的整修工作預估要延續到2028年。以目前法國政治情勢來看，7月國會選舉之後，雖然法國避開了極右派拿下國會的最糟結果，但馬克宏的政治聲望跌至低點，他亟需設法振奮人心。
無論如何，費時5年、耗資7億歐元，巴黎聖母院的翻修成果仍令世人期待，自從2019年封閉之後，巴黎聖母院的缺席，在來到巴黎的旅客和巴黎市民的心中留下一個空洞，如今這座850年曆史的大教堂即將回到世人眼前——其內部重新裝修後的模樣一直被嚴格保密，修復工期中僅對外發布幾張照片展示工程進度，而《BBC》引述近期進入過聖母院內部的人士指出，參觀體驗令人驚豔，聖母院內部煥然一新、清晰明亮，與過去的陰鬱形成鮮明對比。
2019年的火災所幸並未破壞聖母院內珍貴的藝術品，包括被稱爲「玫瑰花窗」的彩色玻璃窗、大部分的雕像、畫像，以及聖物耶穌荊棘冠（The Holy Crown of Thorns）、真十字架（True Cross）殘塊和「聖釘」（Holy Nails）。在聖母院修復工程期間，其藏品被移往羅浮宮代爲保存。聖母院內的巨型管風琴歷史超過600年，是法國第二大的管風琴，在火災中受到煙塵嚴重影響，萬幸的是仍可修復。
密切參與修復工作的愛麗榭宮內部人士如此形容即將到來的巴黎聖母院重新開放：
巴黎聖母院的玫瑰花窗，所幸未被火災焚燬。 圖／法新社
文／賴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