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片源遭竊傳到中國,我真不知道,電影還可以這樣拍

2020年2月的柏林電影節,這部電影就已經首映了,疫情後電影推遲到了2020年9月24日在德國上映

原以爲疫情很快便能過去,沒想到第二波疫情再度襲來,人們待在家裡...電影票房反響平平,於是轉到了流媒體平臺網播。

隨後,黑客破解流媒體平臺的加密形式,電影資源被盜竊轉成了“盜版生肉”,一根網線傳到了中國,國內的字幕組連夜加班...

要不是這電影的片源遭竊傳到中國,我真不知道,電影還可以這樣拍,但更令人驚訝的是,電影開頭的字幕告訴我:根據真實事件改編。——《波斯語課》

故事線:「速成的波斯語」

希特勒上臺之後,民粹主義盛行,日耳曼民族中心主義擡頭

被暴力的壓迫下,一輛又一輛的卡車將猶太人運輸去野外的郊區,

他們被德國人無差別屠殺,被德國人送去了集中營成爲了試驗品,成爲了德國人的奴役

好死不如賴活着,但是當冰冷的槍口對準你的身後,面臨着隨時的死亡,人會抓住一切求生的可能。

在這場無差別的屠殺中。

男主“雷扎”冒出自己是波斯人,而不是猶太人,歇斯底里地跪求着德國人能放他一馬。

德國人饒了他一命,但不是德國人大發慈悲,也不是因爲他是“波斯人”,而是需要他,有個德國的後勤軍官正需要一個波斯人去教他波斯語。

命雖然保住了,但他對波斯語一無所知,明天又該如何活下來

在死亡的威脅和未知的恐懼中

吉勒斯不得不憑空編造出一門“波斯語”,反正德國軍官也不懂波斯語

胡編亂造雖然容易,但是一旦單詞內容多起來了,總有記錯和糊塗的時候

正當他一籌莫展時,軍官丟給他一件差事。

書寫那些被關押進集中營的人員名單,吉勒斯鬧到一靈光,把名單改成單詞不就可以了嗎?

於是,雷扎開始用集中營的被關押的猶太人的名字作爲語言的詞根

憑空創造了2840個波斯語的單詞

在學習的過程中,德國軍官逐漸對雷扎有了依賴,他開始處處庇護雷扎

雷扎並沒有因得到了“特權”而享受這場愜意,在經歷無數次危機,折磨,打壓後,吉勒斯對自己的生活重新有了新的審視

那些被劃去的名字是永遠回不來的人

他把眼光從自己轉到了在集中營受難的同胞身上

他不再單純地依靠名單上人名的詞根造詞,而是根據他所見到的每一個眼前的形象造詞:

飢餓,祖輩,希望,理解,希望,愛心...

最終在納粹戰敗前,軍官放走了雷扎,軍官自己也奔向機場

爲了不暴露自己是德國人的身份,他說着學會的2840個蹩腳的“波斯語”單詞過安檢

但是給他安檢的是正是波斯的陸軍

他逃跑失敗了,他至始至終記住的不是波斯語,而是2840個集中營死去猶太人的名字

不是單詞的事:「名字的意義」

電影的故事線並不複雜,作爲一部反戰電影,電影想說的從來就不是一個德國軍官記住2840個“假波斯語單詞”的幽默故事。

它指向的是和語言有關的“名字的意義”

戰爭中,士兵的隨身帶着自己的識別證,有的脖子上掛着身份牌的狗牌

不是爲了好看,而是當他們在戰爭中犧牲,能有人幫他們收屍,知道這具屍體該運向如何,墓碑該的是誰的名字。

這就是“名字的意義”也是「指稱意義」

什麼是「指稱的意義」的呢?

是人們對一個物體的概念有了具體的稱呼和名字,桌子爲什麼叫桌子,是因爲它“指稱的名字”就叫桌子。

人類在進行指稱之前,和其他的哺乳類動物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無非就是以大腦和感官來處理感知和直覺

正是“指稱”的出現,人們才能激活“語義”,處理“狹小的信息”,建立認識。

我這裡說的有點繞口來:正是因爲人們有了名字,纔有了活着的意義。

知道這些,我們才理解,爲什麼導演要用2840個集中營猶太人作爲“波斯語”的單詞,因爲在這些單詞的背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戰爭卻殘酷地剝奪着一切,在集中營被無差別屠殺的難民,被遺忘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們大多數人死的時候,甚至連骨頭也沒剩下。

留下來的遺物上的名字,是他們唯一在世界上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仔細看這張圖

人的一生會死兩次,

一次是停止呼吸的時候,一次是最後一個認識你的人也離開了人世。人們害怕死亡,但更害怕的是死亡帶來的遺忘

害怕是離開後,沒有人記得,害怕的是,我們彷彿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2840個名字,2840個人,是曾經活着的人留下的唯一證據。

真正的反戰只存在真理的射程。

在這部電影裡邊有個很悖常理的設計:我們故事的男主在沒有透露自己的真正名字。

在整部電影裡邊,他所用的一直都是同輛車上一個真波斯人“雷扎”的名字。

這種設定,通常象徵的是:男主帶着這個叫“雷扎”人的希望活下去。

但是在《波斯語課》裡邊卻不一樣

活下去的代價是殘忍的,是用鮮血作爲代價的。

男主是唯一記住這2840個人名字的人,他用這2840個人創造了一門假的語言,

但有一個有波斯血統的英國飛行員被送進了集中營

就在男主即將揭穿面具時,集中營的另一個人殺了英國飛行員,並主動站了出來,倒在了納粹的槍口下。

英國飛行員死後,死無對證,假的也變成了真的。用血換來的銘記,殘忍嗎?是挺殘忍的

可,這就是戰爭,戰爭摧毀了人性。

那個開槍的士兵,他也有着自己心愛的女人。

那個要學波斯語的德國軍官科赫,年幼喪母,父親也是殘疾,從小跟着哥哥生活,

他在參軍前是一家餐廳的主廚,參軍後他做了黨衛軍的後勤部軍官

後勤部軍官雖然是個官,但是哪裡會有地位。

科赫要找波斯人,士兵們可以質疑他的行爲,覺得他這是怪癖,是他的男寵。

聚餐上,比科赫大一級的軍官問他,爲什麼總是要和穆斯林混在一起,爲什麼要哥哥不愛國不響應參軍,還跑了...

科赫是個軍官,但是是一個被邊緣化的軍官。

這個被邊緣化的軍官性情溫和,沒殺過人,想去伊朗找哥哥,開家餐館,僅此而已...

似乎覺得這個德國軍官也很無辜啊

他跟那個開槍的士兵,跟那個運輸猶太人的司機,開啓毒室按鈕的士兵,似乎都不過是戰爭機器下的零件,他們是罪人,但他們也是受害者....

可如果這部電影真的這麼拍下去纔是真的毀了,要是按照這個邏輯拍下去就變成了一部典型的戰爭宣傳片。

戰爭宣傳片常見的處理方式:醜化那些發動戰爭和策劃陰謀的頭目,挖掘所謂深層的人性,歌頌戰爭的宏大宏偉,執着於“渲染戰爭的殘酷”

戰爭宣傳片會把戰爭塑造成光榮而浪漫的遠征。

反戰片的處理方式是:追問戰爭的爆發緣起,戰爭誰是正義誰是不正義的,人們要怎麼樣才能避免戰爭。

說到底是,真正的反戰片,就是在追問戰爭的正義和公平性,就是在追問戰爭的緣起,世界上沒有100%的反戰片

反戰與真理只存在使命必達的東風快遞中。

雪崩時,沒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於是,導演撕破了科赫那羣無辜人的面具,科赫是沒有殺過人,但是他餵飽了那些殺人犯。

他是他們的幫兇。

他和那些嗜殺的黨衛軍一線軍官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那些人殺的是人,他泯滅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精神的內心

他可以隨意地開掉暗戀自己的助理,只不過是爲了讓雷扎教他波斯語,滿足他內心的慾望

他一次又一次地庇護雷扎,那是因爲雷扎不是猶太人

他爲什麼要救雷扎,那是因爲:“我說過會保你一命,我可不想輸掉我們倆之間的賭約。”

是科赫的自負和傲慢救了雷扎,而不是因爲溫暖和友情。

他們之間沒有友誼。當科赫發現雷扎欺騙他的時候,他揮起了拳頭,把他跑到採石場,還專門跑個人過去折磨他

他骨子裡的優越感從未離開,他發自內心的反感猶太人,他認爲猶太人不過是豬狗的雜皮

在學“波斯語”的時候,

他說到自己愛文學,愛詩,愛藝術,想用這些單詞寫一首詩,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些他稱之爲優美的單詞,是他所輕蔑的那一個個又一個個生命的名字

是那些在他管轄的集中營中所消失的那些猶太人的名字

諷刺嗎?挺諷刺的。

雪崩的時候,沒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人們當然可以爲雪花融化感嘆,只是那些被埋在雪花下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