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評論 朱亞虎》黃光男的背影

而黃光男在「遷臺歷史記憶庫」搶救計劃發佈會上講的話,非常感人。他說:「我在這裡要提到,那些對我有恩的老師,包括剛剛過世的薛光祖。當時我在工作,他告訴我,他說我已告訴我們的許水德市長(坐檯下),你雖然考上甲種特考,但是人家不要給你分發,現在是不是這個出現啦(管中閔)?但是許市長說,依法行政任命的就要用,謝謝許市長。自己(大聲)考上那還有問題?那就覺得奇怪啦!」

黃光男說了那一同走過的從前:「我沒有第幾代,不知道幾十代,不清楚了。我是高雄出生的,高雄人,我現在要講的這個遷臺搶救歷史,如果我要從1歲開始講到75歲,會講很久的。

我的姑丈是江西人,當時在澄清湖,以前叫做大埤湖,那個地方很落後,日本時代整個村莊沒有一個認識字的。我姑丈在那裡,幫忙讓人家可以讀書,後來和我的姑媽結婚,全村人都反對。現在我的姑媽還活着,她不會講閩南話,變成會講國語。她的情書是我代替寫的。我姑丈在重病的時候,牽着我的手,說阿男,將來把你的姑媽給帶到大陸去,看江西永興以前我的家人。所以我一直想去看,一直沒時間看,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我們全家沒有一個人認識字的,剛纔許水德院長,我的舅舅跟他是隔壁班同學,他告訴我說他講的話(光腳走路去高雄中學,到校門口才穿上鞋。)我爲什麼講這一段?我的老師叫蔣青融,在初三的時候教到我,那時八二三炮戰,我們當童子軍,扛着童子軍棍,後面一大堆人的骨灰,戰死的骨灰,在小港遊行。到我讀師範的時候,到高二有反攻突擊軍,我要參加,告訴爸爸,我不要活了,我要去殺共匪,但是爸爸不蓋章。

這種情況歷歷在前,我的老師一講就哭,我說你爲什麼哭呀?唉呀,你哪裡知道?……這樣一個老師。所以我非常感謝我的父母親把我生下來,但是沒有教我們,感謝這些第一代的外省人把整個中國的智慧、文化帶到臺灣來,教我們這個不認識字的人。

剛剛好像說我們是客家人,我常告訴孫大川副院長說,你是原住民?我說我纔是原住民。第一個我年紀比你大,原住嘛,對不對?第二個我告訴他,你爸爸叫什麼名字?我爸爸叫黃加禮,傀儡番Ka Lei Huan懂嗎?我們南部人都叫山地人叫加禮。我父親就叫加禮呀。這樣的一個情況,我告訴孫大川,我是不會隨便去認說我以前是什麼人,我只知道蔣老師教我認識字、愛國家、愛臺灣,這個是老師教的。他死的時候,沒有人去看他,我還特別從冰庫把他拉出來,給他三跪九叩。沒有他,怎麼可能(有我)呢?因爲當時太窮,窮到我妹妹在我背上,我揹着她,很小很小,死在我的背上,沒有錢。

我在讀書的時候,老師就把那糧票,沈慶京董事長你現在還有沒有糧票呀?請送給我,我現在很窮,因爲公務員七月份以後,要兼課多到兩萬二就不能兼啦,不然就沒有薪水領了。他把那糧票給我們,還向別的老師說你們這邊有沒有多一點的,來幫助我們這些幾乎要崩潰的家庭。

所以今天很感謝,兩岸25年來這些交流我一直在做,我今天特別趕回來,本來我還在杭州,謝謝。」

這段記憶,這段已被現在人醜化的從前,還有人記得嗎?滅其國,先滅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