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產業田調第一人 紀慧文到文大開講

照片爲記者拍攝

「酒店」大多被視爲是肉慾橫流、龍蛇雜處之地，而在其中工作的小姐，也飽受污名化之苦。三十年前就讀東海大學社會所的研究生紀慧文不顧世俗眼光，開風氣之先，親身「下海」深入酒店參與觀察，進行性別議題研究，成爲報紙頭版頭條。而她完成碩士論文「十二個上班小姐的生涯故事：從娼女性之道德生涯研究」之後，更集結出書大賣，是唐山出版社當時有記錄以來最𣈱銷書籍。11月28日她來到中國文化大學新聞研究所現身說法，與碩士生們分享當年的點點滴滴。

紀慧文是應文大新聞所莊伯仲教授邀請前來開講，講題是「質化方法的實踐、風險及道德：我的田野經驗分享」。作爲國內性工作者研究的先驅，紀慧文表示寫民族誌研究方法是一條辛勞嚴肅的道路，需要按照嚴格學術要求，並非寫小說。儘管進入田野研究場域，往往是進入另一種異文化，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會帶來許多「文化震撼」。

在三十前保守的社會風氣下，紀慧文的研究過程引起熱議。所幸有指導教授的力挺，以及父母的支持，才讓她無後顧之憂。當時她去了臺中縣市（現今臺中市）的三個場域，包括偏鄉小鎮理容店、閙區酒店擔任會計與公主等職務。

能進入這些塲域，引進田野的關鍵人物扮演重要角色，有些有興趣的場域，一來當時沒有足夠的條件、資源，二來某些本來不容易接觸的例如包養、援交這些塲域，或因揭露內幕會影響行業利益的考量，更不易找到願意牽線的關鍵人，但紀慧文注意到這些當時更爲隱晦的工作樣態，如今似乎都能看到小姐替自己說話，她非常期待有興趣的研究者能夠進一步研究。

每位小姐上班的目的都不相同，紀慧文提到在理容院工作的女性常遵從「孝順主義」，只爲拿錢回家孝順父母，還有一些原先打算工作兩三年的，只因交了圈內男友或是吸食毒品，而愈陷愈深，打破了以往對酒店小姐被迫從業的「逼良爲娼」既定印象，紀慧文後續與一些研究對象仍有聯絡，不過能真正「上岸」並不多。關於研究方法，她表示不論做哪個議題，首先要做的就是充足準備，大量閱讀，這能夠幫助研究者具備歷史縱深觀點，幫助自己提出好的問題。關鍵人的引介，每天的田野筆記等，也都是成功的民族誌研究要素。

紀慧文的研究揭露酒店公主也需要「新生訓練」、職場生存方式及內部階層衝突，小姐與顧客內建「雷達」能互相辨識，即所謂street wise 等等田野研究發現，非常有趣。其論文內容關於窩包公主的文字介紹段落甚至被情色業者引用，當成徵人廣告的職務說明文案，讓她哭笑不得。

莊伯仲教授表示，有些質化方法論文的品質不佳，而受到垢病，問題不在方法不合適，而是執行不到位。例如深度訪談變成「淺度聊天」，而參與觀察卻只是「Cosplay」角色扮演，這樣的操作不僅無助於釐清事實真相，研究結果反而誤導社會觀感，形成刻板印象。紀慧文的田野調查經驗分享給師生帶來豐富的知識，也帶來滿滿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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