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眼／日記看見比凡人更真實的蔣中正

首批出版的「蔣中正日記（1948-1954）」。記者林澔一／攝影

隱惡揚善是人情之常，升斗小民尚且如此，大人物更不消說，對外呈現的往往是遵循幕僚精心炮製的劇本，希望別人以爲的自己。就此而言，蔣中正總統的日記，堪稱古往今來的罕見意外。

蔣中正奉行王陽明、曾國藩遺教，徹底把日記當作修身工具，日記成了其生活總管，所有步調完全跟着它走。然而蔣的天性卻是急躁暴烈，與其極度追求剋制的願望相悖。

因此，日記對蔣而言，更像是童話故事中，專門用來吶喊內心私語、發泄自己情緒的樹洞。蔣日記中提及旁人，幾乎無一不罵，用詞更往往非常激烈。但若單憑一、兩篇記載就以爲是他的定案決策，很容易淪爲見樹不見林。那些在日記中被痛罵「無用」、「荒唐」的部屬，往往還是繼續擔負重任，其表現也未必真是酒囊飯袋。

當然，蔣總統生前絕沒想到，勤奮書寫大半生，毫不隱諱喜怒哀樂的日記，有朝一日會幾乎完整公開在世人面前。因此，日記於二○○六年在美國公開，確實堪稱中國近代史學界的核爆，尤其過去慣於醜化蔣與國民黨的大陸學者，更是震撼良多。

在臺灣，過去被神格化、「巍巍蕩蕩，民無能名」的蔣總統，如今物極必反，在主流論述成了過街老鼠。不少側翼文人筆下，除了白色恐怖與戒嚴，就無可提之處。偶而出現的「反例」，是拿其反共立場，來譏諷當今藍營。然而蔣雖堅定反共，愛中國之心也同樣堅定，「覺醒人士」對此就自動略而不提。

主持出版日記的國史館前館長呂芳上，在新書發表會上引述了清代史家趙翼的詩：「矮人看戲何曾見，都是聽人說長短。」如今蔣日記在臺出版，大衆會比較願意接近真實的蔣先生，還是緊抓「民族救星蔣公」或「殺人暴君蔣介石」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