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情侶夜爬秦嶺冰晶頂看雲海失溫遇難,親屬:已運回老家安葬

10月20日,多位西安網友發帖稱,秦嶺冰晶頂發生戶外事故,多人被困,經過救援仍有2人遇難。21日上午,其中一位遇難者親屬告訴上游新聞(報料郵箱baoliaosy@163.com)記者,遇難兩人系情侶,目前已經運回老家安葬。救援人員表示,共有兩撥人從野路夜爬冰晶頂想次日早上看雲海,在途中天氣突變遇險,2人遇難,另一名傷員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鄠邑區相關部門表示,會對此次事件發佈相關通報。

救援人員在爲傷者裹保溫毯 視頻截圖

21日凌晨,有西安網友發帖稱,自己的親屬在秦嶺凍死,到其家中收拾遺物。同時也有多位網友發帖稱,19日晚,“有冒雨爬冰晶頂的10個學生娃,打電話叫了救援,等救援隊上去,目前已經確認一個女生不幸遇難。”

冰晶頂位於西安市朱雀國家森林公園最高處的“冰河翠景區”與太平森林公園交界處,海拔爲3015米,是太白山以東最高峰,平均溫度遠低於城市,每年11月中下旬至次年4月上旬,山頂積雪不化,陰坡的雪可以保存至四月中下旬。

從網友發佈的相關視頻可以看到,現場天氣惡劣,救援人員正在給一名被困人員進行急救,旁邊的人員也在着急大喊。

急救人員在轉移傷者 視頻截圖

21日上午,上游新聞記者聯繫上了發帖的遇難者親屬,她表示,兩人是情侶,都是二十多歲,“孩子和男朋友已經接回老家了。”

“唉,挺可惜的。”一位參與救援的人員告訴上游新聞記者,確有一男一女失溫遇難,位置在冰晶頂石海二道樑,救援持續了十多個小時,“不像網上說的是10個人,是兩撥人,一撥是4個人,另一撥有幾個人,大概有10個人,我們去救援報警的那4個人,人都沒事,但是在路上就碰到了另一撥人中那個女的,發現的時候已經遇難了,當時我用雨衣把她蓋住了,就上去繼續救援。”

在視頻中,有網友發現在救援時有傷者裸露腿部,懷疑是穿短褲登山,救援人員解釋:“是因爲褲子已經溼透,用救生毯給包住,防止體溫流失。”

這位救援人員連連嘆息,“他們就是爲了賭一把,不是從景區,而是從野路上冰晶頂,看第二天早上的雲海,他們還是有基本裝備的,只是沒想到突然變天。”

上游新聞記者詢問了接收傷員的鄠邑區中醫院急救站,工作人員表示確實派出救護車接收了2名冰晶頂救下來的傷員,但當時沒有收治。救援人員介紹:“2人遇難,另一個脫離生命危險了。”

上游新聞記者致電景區轄區派出所、鄠邑區應急局,工作人員均表示不方便透露詳情。鄠邑區政府辦工作人員表示,宣傳部門會針對此事發布相關通報。

海拔3015米的冰晶頂 朱雀國家森林公園官網

據報道,4月30日,江西20歲大學生王某某坐火車去西安旅行夜爬秦嶺,於5月1日失聯。通過瀏覽記錄和戶外羣查找,都指向其去了冰晶頂。5月9日上午救援人員在冰晶頂附近幾公里處發現其遺體,推測是下雨滑倒,人體失溫不幸離世。

上游新聞記者注意到,2023年當地曾發佈通知,加強秦嶺鄠邑段重點區域封控管控工作。其中提到,加強冰晶頂核心保護區和圭峰山、將軍山等“網紅打卡地”執法監管與封控管控。2023年10月,爲切實加強冰晶頂等秦嶺核心保護區生態環境保護,減少人爲活動對核心保護區生態環境的負面影響,有效避免因非法穿越導致的人員失蹤、失溫等傷亡事故,西安市鄠邑區曾發佈《關於遵守秦嶺地區穿越登山活動管理規定的通告》。

延伸閱讀

驢友遺體在秦嶺"鰲太線"上被發現 多人經過遺體帳篷未報警

“鰲太線”的高風險,又一次登上了輿論的浪尖。

近日,戶外博主“猛蛇過江”騎行穿越陝西秦嶺山脈“鰲太線”時,在一頂帳篷中發現一具遺體,隨即下山報警,事件引發關注。後確認遺體爲穿越鰲太線失聯一個月的河南籍驢友馬某某。

發現遺體的帳篷 圖片來源:博主猛蛇過江

25歲河南籍驢友失蹤一個多月,被發現死於帳篷內

大河報·豫視頻《看見》記者查詢發現,今年7月14日,曾有媒體對馬某某失聯情況進行報道,馬某某父母在網絡發佈尋人啓事,希望能得到好心人幫助。

據悉,25歲的馬某某是河南信陽人,由陝西寶雞太白縣塘口出發,獨自進山,徒步穿越鰲太線,進山3天后,在黃柏塬鎮西北方向5公里處,砭子園地區失聯。

馬某某同學稱,馬某某於7月5日進山,5日、6日還在發朋友圈,7日就徹底失去消息,他曾在出發前與朋友約定,如果失聯立刻報警。當地救援隊曾向媒體表示,因近期連續下雨,馬某某可能有滑墜、失溫風險。

圖爲都市報道視頻截圖

發現馬某某的博主“猛蛇過江”向媒體表示,其在8月12日騎行至鰲太線2800營地下撤到核桃坪第4公里位置時,發現了路邊帳篷以及遺體,隨後下山報警。

《看見》記者注意到,“猛蛇過江”的視頻評論區中,網友“小戶小戶夜不歸宿”回覆稱:“這個帳篷原諒我當時還有夜路要趕,沒敢打開看,生死由命吧,當時已經爬滿蒼蠅了。”並配有一張上述帳篷照片,帳篷拉鍊還未被打開。

博主猛蛇過江視頻評論區,網友@小戶小戶夜不歸宿的留言

《看見》記者查詢發現,8月21日,“小戶小戶夜不歸宿”在社交賬號發文,解釋了自己發現帳篷但未報警的原因。

“我在下撤的過程中,看見了這頂帳篷,當時第一感覺就是不太好,出於第六感也好,還是出於戶外經驗也好(正常沒有在這種地方紮營的),感覺不太妙。於是喊了幾聲,拿登山杖敲了敲,沒有迴應。”

“當時時間6點左右,我還有3公里左右的路程沒走完,路不好走,我也怕天黑沒到目的地,而且我也沒敢拉開帳篷看,畢竟按計劃還要在山裡露營一晚。就繼續往下走了。第二天2點左右到達村莊,跟當地人說了帳篷的問題。當地人說很多徒步的體力不支會把東西扔山上,輕裝下撤,而且最近失蹤的那位當時傳言已經找到了。加上萬一是空帳篷,救援人員上去一趟我感覺會浪費救援資源。別因爲一場烏龍,耽誤了其他人員救援的寶貴時間。我也就祈禱是個空帳篷,沒理會這個事情,直到我看到另一位兄弟的視頻,證明裡面有人,才後知後覺發現了這個事情。”

“對此,我深表慚愧,深深的內疚,如果我能及時上報,他是不是就能早點回家,老百姓講究入土爲安,那裡面躺半個月實在是不舒服,對不起兄弟,你一路走好。”

多人曾發現遺體帳篷,但未報警

《看見》記者搜索發現,8月26日,“猛蛇過江”在知名戶外網站8264上發帖講述了自己單車穿越鰲太線時的經歷,以及發現遺體前後情況和內心活動。

以下是其發帖自述:

8月11日凌晨0點,我從太白縣體育館門口出發,這個點大街上還有不少人在吃燒烤聊天,他們都看不懂我爲啥這個點要騎車出去。我的目標是直奔苗圃登山口,上次是7月1日早上5點多抵達這個登山口,一個多月過去了,這裡多了一張協查通報。

登山口附近,失聯驢友馬某某的協查通報 圖片來源:博主猛蛇過江

之前聽說過這個河南小夥子,7月5日上的山,後來連續降雨20天,其間寶雞市爆發了嚴重的洪澇災害,一直到7月25日,搜救隊纔在水窩子下撤路線找到一具疑似遇難者遺體,但是後來做DNA就沒了下文,小道消息說這具遺體並不是他。

我悠哉悠哉推着車,在海拔2400多米的地方,突然遠遠發現一頂帳篷,真不容易,能在路上遇到驢友,我立馬打開了運動相機,然後開始醞釀,待會該怎麼和驢友搭訕,隨着慢慢靠近,看到帳篷拉鍊是拉開的,我心想着,他看到我推着車,會是多麼的驚訝。

再靠近一些,我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蛋白質腐敗的味道,並且發現帳篷上密密麻麻的蒼蠅,我意識到不妙,不可能有人能在這種環境下長待,我也沒喊有人否,我知道這裡不可能有人,就好比你不可能對着鍊鋼爐裡面問,有沒有人,因爲這種環境就不可能有活人的存在。

博主發現遺體帳篷進行拍照標記 圖片來源:博主猛蛇過江

我把車子停下,拿起棍子挑開了帳篷的一角,發現了銀黃色蛋槽墊,紅色的揹包,黑色的外套,帳篷左前方的位置,我並沒有看到,我也不敢看,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最後挑了一下,這一看不要緊,我兩腿一軟差點摔倒,我立馬想到了登山口貼的那張協查通報,也想起了失聯的河南小夥,我只記得他的帳篷好像和這個完全一樣,我可以斷定,這就是他。

因爲最後一次挑開帳篷,我只看到了他的頭部,所以並不知道他的死因。我害怕極了,不是怕他,而是怕這條線路,會有什麼樣的強大力量,能置他於死地,我的腦海裡浮現出,謀殺?野生動物?未知生物?他重裝,帶了這麼多裝備,都沒能走出去,我帶了個沒用的自行車,沒有露營裝備,憑啥走出去?原來最近幾個月沒人走過這條路,並不是真的沒人走,只是走的人沒能出來。我愣了幾秒鐘,丟下棍子,就準備跑路,但是轉念一想,我得把這個地方定位標記下來,於是停下來拍了照,保存了定位,然後繼續下山。

路上我遇到一頭黑熊,就在我前方20多米的位置,我立馬大吼一聲,熊可能沒見過自行車,也沒機會看到自行車,就被我突然一聲吼嚇跑了,我立馬加速騎車通過,邊騎車邊大喊,不時回頭看看熊追上來沒。過了一段,我又遇到一個黑影從路上竄過,疑似野豬,我不停大喊,確保野生動物提前發現我,然後提前跑路,就怕突然從身邊竄出來一頭。

博主下撤時遇到山洞 圖片來源:博主猛蛇過江

下撤遇到的第一個攔路虎,是河道在這裡把林場路完全沖毀,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往哪走,GPS軌跡顯示往左拐,但那裡是一個山洞,山洞攔腰往下都是溼的,地上有一排野豬的腳印,我對着洞穴大喊幾聲,沒有野豬竄出來,我便進洞,在洞裡遇到了一羣蝙蝠,往我身上撞擊,最後才發現山洞是死衚衕,只能從洞裡退出來。

我下到河道,推着車,趟了幾次水來到最大的一個斷橋處,這裡在雨季是無法通過的,我通過這裡,水都要淹沒屁股。而且水流很快,很容易被水沖走,冰涼的河水讓我渾身哆嗦,再待幾秒鐘,可能就凍麻了。路上有多處滑坡,途經幾座木板橋,隨時都有塌下去的可能性。

下午5點抵達派出所,我看到一個民警,重新看了一下協查通報上的聯繫方式,我說我要找成警官,我要報警,那個民警聽了立馬問我,是不是找到了?於是把我帶了進去,三四個警察開始聽我講故事,我把這一路發生的事都講給了他們聽,他們一開始並不相信我發現的是河南失聯小夥,我跟他們保證,這絕對是他,但是這都是主觀判斷,我重新組織了語言,把視頻照片定位都發給了民警。

臨走前,民警對我批評教育了一頓,告訴我這條線路的危險,並讓我以後不要這麼冒險,但也表達了對我的佩服,一個人出來就算了,還騎了個山地車從這兒出來,實在不可思議,並且還說,如果不是我這次走這裡,可能一兩年也不會有人發現遇難者,臨走的時候,民警給我拍了照留作紀念。

“猛蛇過江”向警方報案後,民警在派出所門口爲其拍照留念 圖片來源:博主猛蛇過江

民警告訴我,家屬懸賞10萬元,有可能會給我,聽到這個,我一開始有些高興,但慢慢心情又些沉重,他的家人找了他一個多月,我這次出山帶來了他們兒子的死訊,他們最後一絲希望即將破滅,他們該是多麼絕望痛苦,回來之後,我正式通知該案主辦民警,我自願放棄家屬的懸賞,讓遇難小夥的家屬能心安。

在我發佈了抖音視頻後,有兩撥人和我取得了聯繫。第一波是一個人,他是8月7日就發現了遇難者的帳篷,當時帳篷是拉上的,沒有聞到異常氣味,但是能看到帳篷上有蒼蠅,他以爲沒人,就沒報警。

第二波是一個八人小隊,他們是8月11日晚上遇到的帳篷,然後發現帳篷已經是拉開的,他們有兩個人掀開了帳篷,看到了遇難小夥沒穿衣服,然後他們是8月12日中午12點多出的山,比我出山早了四小時,出山之後擔心被罰款,也沒報警,而且他們也沒認出遇難小夥是誰。通過沒穿衣服,可以判斷,大概率是失溫而死。

據國家衛生健康委微信公衆號健康中國的科普文章,失溫症分爲輕、中、重三期。

體溫降至32℃~35℃。在這一階段,人體會顫抖、雙手麻木、無法完成複雜動作,失溫者可能感覺疲勞和腹部疼痛、視力困難,有反常的尿多。

體溫降至28℃~32℃。肌肉不協調更明顯,人的行動更遲緩、困難,伴有步伐不穩、方向感混亂。失溫者面色蒼白,脣、耳、手指和腳趾的顏色可能變藍。出現反常脫衣現象,導致短暫“熱起來”的錯覺。

體溫降至28℃以下。肌肉協調能力幾乎完全喪失,不能行走,甚至昏迷。脈搏和呼吸顯著減慢,可能發生心率過快或心房纖維性顫動,最終導致心肺衰竭。

是誰打開的帳篷,依然成謎

記者梳理時間線發現,第二發現人是誰,帳篷被誰打開,爲何沒有報警?依然是個謎團。

以下爲記者通過公開信息蒐集的時間線:

7月5日,河南籍驢友馬某某進山,家屬稱7日失聯(協查通報爲8日)。

7月7日,馬某某親友報警。

7月25日,搜救隊在水窩子下撤路線找到一具疑似遇難者遺體。

8月7日 ,網友“小戶小戶夜不歸宿”發現了遇難者帳篷,當時帳篷是拉上的,沒有聞到異常氣味,但是能看到帳篷上有蒼蠅,他以爲沒人,就沒報警。

8月7日-8月11日,是誰發現帳篷,並拉開了拉鍊?

8月11日晚,八人小隊發現帳篷已經是拉開的,看到了遇難小夥沒穿衣服。

8月12日中午,八人小隊出山,出山之後擔心被罰款,也沒報警,而且他們也沒認出遇難小夥是誰。

8月12日中午,“猛蛇過江”發現帳篷,推測遺體爲河南籍驢友馬某某。

8月12日下午5點,“猛蛇過江”耗時4個小時左右,穿過約20公里的山路抵達派出所報警。

圈內有不走鰲太不是“強驢”說法

“鰲太線”是縱貫鰲山與太白山這一秦嶺主脈線路,是秦嶺山脈海拔最高的一段主脊,也被譽爲“中華龍脊”。兩山之間的直線間距爲46公里,實際徒步穿越行程最少爲140公里左右,整個穿越中,兩山之間平均海拔3566米。

線路80%是無人區,刃脊橫切+巨石+跑馬樑(高山草甸+石塊)的地貌,路途共要翻越17座3000米以上的高山,是秦嶺山區最爲原始和最爲自虐的頂級穿越線路之一,氣候也比一般高山地區更復雜多變,一天有四季,常年出現狂風、大雨、冰雹、暴雨、濃霧、冰雪等惡劣天氣。

驢友按地貌和氣象賦予它地名和標記,平坦之地就成了常規紮營點,如2900、盆景園、藥王廟、水窩子、2800、西源、大爺海等,爲後來者的“分段勝利”提供指引。直到位於眉縣太白山森林公園的大爺海景區,方纔有人煙,是旅途最後一站營地。

獨特的自然地理條件,高聳入雲的雄偉氣勢,瞬息萬變的氣候神姿,自古以來就被人們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唐代詩人李白登太白山時留下詩作,“西上太白峰,夕陽窮登攀。太白與我語,爲我開天關。願乘泠風去,直出浮雲間。舉手可近月,前行若無山。一別武功去,何時復更還。”其中武功即鰲山,不少驢友登太白山也是爲循李白的足跡。

曾有驢友表示,驢子以走鰲太爲榮,以走鰲太作爲加持自己成爲強驢的一個標杆。在圈中,有不走鰲太不是“強驢”的說法。

據紅星新聞2017年報道,陳錚是陝西省登山協會主席,也是首批穿越鰲太線的人。2001年,他將這條極限穿越之路首次帶到大衆的視野中。有人說,是他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陳錚直言,自己當初也沒想到後來會有這麼多人殞命於此。

9月6日,《看見》記者聯繫到一名河南籍戶外圈資深玩家“老改”,他曾登頂雀兒山、乞力馬扎羅山、慕士塔格峰、馬納斯魯峰等著名山峰,是穿越過多條困難線路的“強驢”。

2007年-2008年間,“老改”兩次穿越鰲太線,第一次穿越,他就和隊友在山頂遭遇大霧迷路,被困整整3天,因爲能見度只有2米,他們無法找到撤離路線,整個小隊陷入深深絕望,“老改”一度以爲自己會死在山上。

老改回憶,迷失方向後他們原地紮營,對四周進行探索,但無論怎麼走都是懸崖。尋路時候,他們在鰲頂還救了幾個大學生,這些學生當時都失溫了。“他們裝備不行,也缺乏常識,起不了什麼作用,裡面衣服出完汗就會結冰。”

連續多日被困,老改和隊友陷入絕望的情緒,如果再被困2天,食物就不夠他們活着走出大山。好在老天爺賞飯,天氣放晴,最終得以脫困。

老改表示,五一期間,鰲太線事故率非常高。這個月份,陝西氣溫一般接近30攝氏度,但山上氣溫至少下降20攝氏度,且溫差極大,還會出現凍雨,甚至暴雪。大風就更不必說,風是帶走人體溫最快的東西,裝備不行,意識不夠就很有可能導致失溫死亡。

遭遇變天時,驢友們都想趕到營地,但趕路會導致體力嚴重透支。這種時候,隊伍中掉隊的人員極易死亡。而一些“獨狼”單人穿越,哪怕只是崴腳、或被石縫卡住,都是致命的。“每年都死人,一些驢友報出來了,還有很多沒有報出來,太正常了。”

“老改”表示,在戶外,膝蓋深的水都可能把人淹死,穿河的時候,好多驢友都不在乎。山裡的水冰冷刺骨,加上水流急,再揹着重裝備,出事的不在少數,這些他都親眼見過。

即便直面死亡,但“老改”依然活躍在戶外圈。“被父母生一次,能走遠一點,看看世界還是挺好,但要注意安全,做足準備,不能因爲自己去玩,給爹媽妻子孩子帶來痛苦,不要把自己安全寄託於他人”。

因爲事故頻發,2017年9月16日,中國登山協會和陝西省登山協會組成聯合7人的專家調研團隊,進行鰲太穿越線路調研,旨在採集有效的鰲太穿越線路數據,分析山難事故頻發的具體原因。這也是我國首次由國家層面牽頭,集合專業的登山隊員,對公衆穿越線路進行考察。此次調研完成後,中國登山協會與陝西省登山協會聯合發佈了《中國鰲太穿越事故調査報告》。

2018年,陝西發文明確禁止鰲太穿越,違者將面臨行政處罰。但每年依然有不少“強驢”踏入,以身犯險,事故仍然每年都在發生。

據媒體統計,鰲太線穿越,累計失蹤、死亡人數已經超過50人,《中國鰲太穿越事故調查報告》中,2012年至2017年夏季不足5年的時間裡已累計失蹤、死亡驢友多達46人。

據新京報此前報道,這些數字還不包括沒有報案的,陝西曙光應急救援協會統計,2010年到2016年底,曙光救援隊共在秦嶺地區蒐集102次。死亡人數如此之多,搜救次數如此之頻繁,可見“鰲太線”潛藏的風險之高。

封禁和管制是否會更安全?

“老改”認爲,目前單純的封禁未能有效解決問題,這種措施雖然出於安全考慮,但也會引發更多的爭議,諸如必要的救援等。“老改”表示,封禁措施並不一定能提高安全性,反而可能導致更多人出於好奇而冒險嘗試。

近些年來,如熬太線、雀兒山、阿尼瑪卿、年保玉則等等,官方明令禁止進入、穿越的路線已經有很多條。

但對政府而言,封是封不住的,總會有人鑽空子“偷登”、“偷爬”,出事的也大多都是他們。有網友曾提議,可以參考國外一些戶外徒步區域,建立一個保障體系,在岔路設置一些指示牌,在危險係數較高區域設置一些應急避難所、驛站等,以及聯合當地村民,或許可以降低徒步穿越的風險。

但也有人質疑,修一條有指示牌、有臺階、帶扶手和欄杆的景區路,對山體和植被破壞更大,那還是驢友想要探索的那個未知世界嗎?

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鰲太線徒步穿越專家調研組成員之一、中國登山隊教練李富慶向紅星新聞表示,在穿越過程中,爲防止驢友迷路,相關部門在沿途設置了指示路牌。然而,有些指路牌,被人惡意塗抹、修改了指路方向,“這種行爲非常惡劣,如果驢友按照修改後的路線走下去,很有可能迷路,遭遇不測。”

2021年6月,《戶外探險OUTDOOR》雜誌在知乎曾發文分析戶外線路越走越少的原因。其中,環保原因,幾乎是所有被封禁線路和驢友都無法迴避的問題。大量驢友、遊客涌入,能力和素質層次不齊。只要有人類活動的角落,就會產生垃圾,生態的破壞是導致線路被封禁最直接的問題。

此外,工程原因,如涉及森林砍伐、礦產盜採等對生態造成毀滅性打擊情況。典型的代表就是阿尼瑪卿。2020年,媒體曝光祁連山非法採煤的事件後,阿尼瑪卿周圍的一切涉及旅遊、科考、攀登、工程的活動被全面叫停。

高危、高風險也是封禁的原因之一,驢友好奇好勝的心理,總想去探求、征服一些知名的、刺激的線路,完成後以期許獲得別人的讚譽。以致很多人盲目上陣,最終導致出現問題。如豐水期的夏特古道,五一的鰲太線。

防火防汛北方地區普遍存在,春夏之交的南方地區也是森林火險的高發區,通常每年從十一開始,到下一年的五一結束,林區乃至草場範圍都是防火區,一律禁止進入。而從五一開始到十一,又進入了防汛期,部分區域也會實行封閉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