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狗兒們的山居歲月
黃金獵犬。(美聯社)
羅威納犬。(美聯社)
那天,外子坐在臺階上,看到頭頂有鷹飛過,聽見隔着高爾夫球場對面鄰家的馬昂首嘶叫,說了句 : 就是這兒了。帶我們看了半年多房子的經紀高興的叫起來 : 我就知道你們會喜歡這裡!
遷入當夜,累癱了的我在睡夢中聽到Abubu狼哮似的叫着,迷迷糊糊的好像還有很奇怪的聲音,咦──是嬰兒在哭嗎?不對,好像好幾個嬰兒同時在哭,不是幾個,簡直是一羣!三更半夜的,鄰居都隔得老遠,怎麼可能!我心裡一緊,感覺汗毛豎立雞皮疙瘩也起來了,人馬上清醒過來,窗外皓月皎潔,Abubu仰天狂吠,投影在還沒裝窗簾的落地玻璃窗上,真像是一隻哮月的狼!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怎麼這麼詭異,房地產經紀沒說啊?
房子坐落在洛縣跟橙縣交界處的一個山城,由於地勢起伏,每戶佔地至少一英畝以上,這房子俯瞰高爾夫球場,跟鄰居相隔很遠。一羣羣嬰兒似的哭聲每逢半夜此起彼落地響起,非常驚悚,住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知道這裡另有囂張的居民,就躲在高爾夫球場終端的草木叢生、人跡罕至處,牠們是不請自來的、也趕不走的土狼 (Coyote)! 幸好住家院子有整圈鐵欄杆,把我們圍在裡面,不怕土狼威脅。
Abubu是朋友生下小女兒後要我收養的一條Rottweiler(羅威納)公狗,看牠一副忠厚老實、甚至還有些呆楞楞的樣子,便給牠取了迪斯耐電影「阿拉丁」裡一角色的名字。Abubu長得很快,趴在地上還不明顯,郵差先生送信來,隔着鐵欄杆的牠冷不防站起來,黑黑壯壯的像頭小牛,嚇得郵差先生信件撒了一地,大叫一聲倉皇跑走,讓我看了很是抱歉。
狗兒總是喜歡用嘴挖土用爪扒草地,我特地買牛骨頭讓Abubu磨牙,誰知牠把牛骨周邊的筋肉啃乾淨之後,吸出整條骨髓再一口吞下肚,哇塞!我兩眼快盯成鬥雞,還能耍這把戲,豈不該送牠去馬戲團表演!
怕Abubu太孤單,我們又去領養了一隻Golden Retriever喚牠做「弟弟」,「弟弟」一身金黃色的毛,平日總是笑咪咪的,看來快樂又和善。一個雨後下午,牠不知從何處拖來一隻全身幹僵看似死了已久的土狼,想勸牠放下這難看的東西,別人一靠近,牠立即變臉一反平日的和善,那面目猙獰的樣子讓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朋友說二口犬哭,不好,該多養一隻,我們從善如流又去領養了一隻Cocker Spaniel,這回外子給牠取名叫Simba,是電影「獅子王」裡的鬼靈精,Simba狗如其名非常靈活輕巧, 牠的前後腿一蹬一躍,身體一縮就能穿過大鐵門的上層欄杆,到外面去遛達玩耍,遊罷倦犬歸巢,完全不勞我們遙控開關,要進要出隨它所欲, 讓其他狗狗嫉妒不已。
只有一隻狗時,不會作怪,三犬行必有師焉,鬼點子就多了,我們開車外出用遙控開大鐵門時,牠們紋風不動,等我們車身駛出,「弟弟」狡猾的趁鐵門正慢慢關上時,一個箭步率先衝出,其它兩隻也快速跟上,我趕緊跳下車想要攔截,這三個小鬼一溜煙的跑下坡去,我氣急敗壞的吼叫追趕,好不容易抓回三名罪犯,已筋疲力竭。這樣的戲碼一再上演,牠們樂此不疲,有兩個人還好辦,一人開車,一人守在鐵門邊看管;若只我一個,這三個壞蛋總會把我氣得七竅生煙欲哭無淚,我開始視上班及出門辦事爲畏途!
每每要出門前必定緊繃神經嚴陣以待,先把狗兒們尤其是「弟弟」這罪魁禍首拴住在內門裡,等把車開到鐵門外,再回來解開牠們後,緊張飛奔而出,立刻遙控關上大鐵門,每天諜對諜的,還未出門就打了一場累壞人的仗。
有房客知道我們家院子大,又縱容狗兒們隨意奔跑,硬將他們的灰色長毛牧羊犬及英國獵犬送來這狗狗樂園,英國獵犬竟然是條母狗,這也是我們養的衆犬中唯一的女生,心想男狗們都已中性化,院子四周也都有鐵欄杆圍起來,應該不至於有意外發生。
一時之間院子裡更加熱鬧起來,五隻狗跑起來成一羣,搶着吃又擠一堆,做什麼總是一窩蜂,狗口浩繁,除了狗食銷得快, 草地上狗便突增外,日子過得都還算平靜。寵物收容所結紮手術做得粗糙,傷口縫合草率,容易牽扯後腿肌肉,所以領養回來的狗多半後腿不是很健康,獸醫建議把人類服用的鈣、MoveFree或Glucosamine摻在狗食中,鬼精靈的狗兒們用舌頭把補骨鈣分別出來,不吃就是不吃,他們真有一套!爲了以骨補骨,也爲讓狗兒們磨牙省得破壞院子,我還是到超市買骨頭給狗啃,因買的頻繁,量又大,肉櫃部門的師傅知道後大嘆牠們好狗命!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鐵門外常見一狗影徘徊流連,趕牠走不一會兒又回來,只見牠腿長體健,一身漂亮黃毛,堪稱挺拔俊美,不知誰家少年郎遛達到此忘返?有幾次竟看到牠出現在我家坡下角落,跟英國獵犬隔着鐵欄杆相望,此後發現每遇黃狗一來叫喚,母獵犬就飛奔而去,我們驅趕黃狗,追回母獵犬,其難捨難分的樣子真叫我看傻了眼。
有一天喂狗時發現母獵犬好像沒長胖,腹部卻下垂不少,我閃過一念:難道她懷孕了?接着看她肚子越來越大,我不禁愁了起來,對外子說:怎麼辦?我不會接生?她要生了該怎麼辦?哪曉得第二天母獵犬就不見了,難道這妞聽到我發愁就跑掉了?四周全是鐵欄杆圍起來,她打哪兒走的? 結果發現她竟從鐵欄杆下挖土打洞鑽出去的,我們滿山遍野尋找不着,我心裡更着急,這空曠山區不是叢林就是雜草,還有野生動物出沒,若無人家收留,她自己該怎麼分娩?碰上窮兇餓極的土狼那還得了?祈求上帝保守,她孩子的爹看來也似一名多情郎,希望能一路照顧妻小纔好!
誰知過了好久好久,竟然還多次瞧見帥俊黃狗在大鐵門外張望,我很驚訝,難道這對狗侶終究沒能相聚,母獵犬不告離去,是否別來無恙,黃狗癡情遺恨,留給我們的豈只是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