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30多個女人,卻孤獨了一生
01
唐建中三年(公元782年),爲避戰亂,十一歲的白居易隨家人遷居到安徽宿州符離。
在這裡,他遇到了比自己小四歲的鄰家女孩——湘靈。
兩個人從相識到相熟,天天在一塊玩,關係十分要好,白居易教湘靈唸詩,湘靈給白居易唱歌。
就這樣,八年過去了,十五歲的湘靈已出落得楚楚動人。
看着湘靈,白居易不禁寫詩讚揚:
娉婷十五勝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蓮。
白居易說:“湘靈,我們在一起吧。”
許久,湘靈點頭。
初戀的時光是人世間最美好的記憶,白居易喜歡去山坡上摘些荑草送給湘靈,讓她放在房間的陶瓶裡,而湘靈則給白居易唱他喜歡的歌。
有時,兩人坐在山坡上聊天,從下午一直到黃昏灑滿大地,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02
不幸的是,兩人的戀情被白居易的母親知道了,她大怒:我白家是貴胄之後,三代爲官,書香門第,豈能容你一個農婦。
爲了拆散兩人,母親把白居易送到了南方叔叔家。
離開湘靈的第一天,洶涌的思念無時不在衝擊着白居易,他寫了一首《晝臥》,來表達自己對湘靈的思念之情:
抱枕無言語,空房獨悄然。
誰知盡日臥,非病亦非眠。
三年後,白居易終於回到符離,他沒有先去看自己的母親,而是直奔湘靈家去。
不過,映入白居易眼前的是木門緊閉,荒草滿院。
回家後,問起弟弟湘靈的情況。
弟弟說:“你走後,湘靈一家也搬走了,去哪,也沒人知道”。
聽完弟弟的話,白居易落魄失魂。
沒了湘靈,白居易只能寄情於詩歌當中,他在符離結識了當地名士“符離五子”,六人經常飲酒作詩,登高望遠。
可白母嫌兒子整日和這些人耽於玩樂,影響讀書,就又動了搬家念頭,白居易苦求母親,表示日後專心讀書,也只向五人談論學習,不再玩樂,母親才答應留下來。
03
七八年後的一天早晨,白居易在湖邊散步,忽然,目光被遠處的一亮馬車吸引。
車裡的人是湘靈。
“我們一家人去了南方給人種地,爹生病了,想回家,所以就回來了,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湘靈對白居易說。
白居易握着湘靈的手,激動地說:“我也回來了,我也不走了”。
久未見面的兩人,也不顧塵世間的束縛,白居易藉口找“符離五子”請教東西,常常半夜潛入湘靈家。
夜半來,天明去。
原本白居易希望以這種地下戀情的方式和湘靈在一起,可有一天,“符離五子”來找白居易,說好久沒見到他了。
這時白母恍然大悟,原來兒子一直在騙自己。
得知兒子和湘靈還糾纏在一起時,白母立刻收拾東西準備搬家,白居易聽說後,跪在地上,苦求母親接受湘靈,成全兩人。
但母親不爲所動,執意要走,還不許白居易和湘靈告別。
父母之命難違,白居易只能又一次離開了湘靈。
04
這一別,又是五年,和湘靈分開一年後,白居易父親去世,家道中落。
爲了扛起這個家,白居易發憤讀書,讀到嘴裡起瘡,頭髮都變白了。苦心人,天不負,唐貞元十七年,科舉考試,各個地方篩選出來的三千秀才朝進士出擊,最終只錄十七人,白居易榜上有名,還是最年輕的一個。
白居易終於可以衣錦還鄉,此時的湘靈已經二十五歲了,她還在等白居易,等有一天能成爲他的妻子,不圖富貴,只求相守。
白居易拉着湘靈,跪在母親面前,哭着求母親接納湘靈。
沒有猶豫,母親又果斷地拒絕了:她配不上你,你倆根本不可能,我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同意你倆在一起,你還是早斷了這個念頭,別耽誤了自己。
努力了十幾年的愛情,還是失敗了。
幾天後,白居易要回京受職。
湘靈來渡口相送,她從懷裡拿出一雙親手做的布鞋送給白居易。
白居易淚流滿面。
南浦悽悽別,西風嫋嫋秋。
一看腸一斷,好去莫回頭!
05
白居易付出了那麼多還是無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又無力抵抗母親,作爲報復,他拒絕和其她女子成婚,拒絕一切媒人上門提親。
不僅如此,白居易開始不相信愛情,他開始瘋狂狎妓,按律,以他的官位,只能養三個家伎。
但白居易一人佔了三十多個青樓女子,他把這些女人當玩物,三年一換,老了就遣散。
他不管世人的眼光,不遺餘力的糟蹋自己。
母親不能接受兒子不成婚的現實,以死相逼,白居易無奈,三十七歲,娶了好友楊汝士的妹妹。
白居易並不愛妻子楊氏,甚至還嫌棄她,說楊氏讀書少。
白居易被朝廷封賞,夫人亦因夫而貴,白居易覺得楊氏不配:
吾轉官階常有愧,君加邑號有何功?
倚得身名便慵墮,日高猶睡綠窗中!
白居易的詩中,提及妻子的,不是說教就是訓斥,沒有一句丈夫的關心和疼愛。
楊氏的悲劇在於,嫁給一個心裡有人的男人,而且終其一生,白居易都不會給楊氏留任何位置。
06
唐元和十年,白居易被貶江州。
有一天,天氣晴好,白居易翻曬衣物,忽然看到了箱子裡湘靈送他的那雙鞋。
心中對湘靈的思念又洶涌而來:
人只履猶雙,何曾得相似?
欲忘忘未得,欲去去無由。
白居易五十三歲的時候,曾再回家鄉找湘靈,這個時候,母親已去世十三年了。
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阻礙早已不在,白居易下定決心,要和湘靈相守一生。
不過,對愛情心灰意冷的湘靈,不再留戀紅塵,入了佛門,白居易想說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咽在了心裡。
十幾年後,滿頭白髮的白居易來到了湘靈出家的寺廟,他想勸湘靈跟自己回去,完成當初自己許下的諾言。
湘靈拒絕了,她回了白居易幾句話:
這一生,能夠和你相識相愛,已經心足。我此生未嫁,你也念我一生,這些就夠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你還是回去吧。如果有緣,來生,我們做夫妻。
白居易讀完這封信,肝腸寸斷,腦海中和湘靈在一起的記憶片段又涌現出來。
公元八百四十六年,唐會昌六年八月,白居易病危,沒有人注意到,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白居易的眼中有兩滴噙含不住的淚水。
隨後,一顆流星劃破天際,詩人白居易也和這顆流星一起,去了天空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