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天 馳騁我們的青春

臺大北大兩岸菁英營,是臺大管院遴選三十位同學,與北京光華管理學院三十位,來自各省狀元的一場深度交流。深度,在這十四天被我們重新定義,並非行程安排密集的學術交流,又或歷史遺蹟的探訪。

對答永不停歇

深度,來自我們於輕鬆的旅遊行程中塑造的自然對答;深度,來自我們拋開成見,轉動靈活的雙眼,拋出一個個好奇,並欣然聆聽對方的分享;深度,來自我們遊走了千山萬水、踏破人世喧囂,卻終能安然迴歸寧靜;深度,來自我們明知複雜的情感存在,仍不避諱與吝嗇地挖掘能向對方學習的事物。

七天的臺灣旅程,我們由北到南,走過了臺北、鶯歌、苗栗、臺南與高雄。七天的大陸旅程,我們短暫停留北京,多數待在西安。我想起機場等待北大同學的熱烈喧騰,有着醞釀許久的期待,卻也有隱隱按捺的緊張,我擔心北大同學是否都是沉浸書海、對玩樂不屑一顧的學霸,我擔心北大同學是否對於臺灣學生熱烈討論的流行話題不感興趣。

然而時間,豪邁地舉起大刀,迅雷不及掩耳刷白我眼前的迷霧,在北大同學圍繞身邊的同時,打碎我心中的細碎呢喃。

在晃晃蕩蕩的遊覽車上,儘管我們每夜都捨不得睡去而拖至夜深入睡,車上一來一往的對答永不停歇,我們試圖解釋海峽兩邊繁複的教育制度,我們對於大學一年的所學與未來的展望侃侃而談。在每天飯店的房間裡,我們的目光對於奢華的設施不投以一絲眷戀,每個眼珠的轉動,都來自一位同學的妙語如珠。

臺灣學生玩遊戲時多爲娛樂或放鬆,因此規則設計多不須發表意見或絞盡腦汁地思考。然而,大陸學生玩遊戲時異常認真,他們玩遊戲如同在商場交手,重視每個人每回合的發言,試圖抓出敵手思想的破綻,而在掩飾自我身分時,則以巧妙的邏輯臉色不改地說出與身分相違的言論,每一步都特別謹慎,對於平日交好的夥伴,若在遊戲時任意打斷他人發言,更會毫不留情地制止。

差異擦出火花

旅程首幾日,我在經歷了白日行程的疲憊後,對於深夜動腦實在不堪負荷,總是臥在牀鋪,聽着大陸夥伴的字正腔圓由熱烈轉絮語,而我漸沉夢境。旅程間,我試圖在輪到自己發言時多說些話,然而不夠完整的邏輯、不夠成熟的字句,讓敵手瞬間抓到紕漏,而說服他人將我淘汰。

旅程最後,當我們在西安品嚐滿記甜點時,我已能將自己身分掩藏,並說服他人殺滅對我不利的敵手。十四天的碰撞,我們都覺得倏忽,然而碰撞留下的印記卻比我們想像的都還深刻。

最美的風景是人,臺大與北大的同學互相用這句話讚美彼此,我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深信這句讚美發自內心。的確,日月潭清澈的湖光很美,華山陡峭的巖壁相當壯觀,故宮悠久的文物令人玩味,西安磅礡的城牆讓人敬畏,然而當我們一起走過,這些景點有了不同的顏色,除了視覺的震撼,還有我們放縱的笑聲與好奇的觸摸。

還記得深夜的未名湖畔,我們坐在鋪着野餐墊的石舫上,吃着燒烤、唱着營歌;還記得在一樹蓊鬱中,我們汗水淋漓地奔馳着,不顧髮絲和着汗水沾得一臉黏膩。

臺大與北大同學的差異,在這十四天擦出火花。我們分享着特殊用語,在拋出詞彙時看見惶惑,在解釋詞彙後會心一笑,常常我們就這樣以歡笑爲佐料,搭配桌上豐盛的佳餚,飽足味蕾後神采奕奕地邁向旅程的下一站。火花在彼此的表演晚宴上迸射到最高點,臺大同學將現代元素充分表露於音樂及舞蹈,北大同學精心拍攝古色古香的影片,並將經典詩詞行雲流水地背出,展現深厚的漢學知識。在來不及拍下每一刻精彩的倉促間,卻依然堅持用最熱情的呼喊給予臺上表演者支持,這樣的單純是臺大及北大同學共有的美麗。

故事不會完結

我們都具有用架構思考的理性,也具有觀察入微的感性。旅程中,我們理性地照行程走,也感性地在行程中用自己的方式留下青春的模樣。學術交流的早晨,我們理性地探討西方與中國經典關於管理的論點,也感性地在闡述完論點後與自身經驗做連結。

十四天過去,我們的笑聲與談話在微信中漸歇,然而彼此的留戀灑落於文字間,一位相當活潑與直率的北大男生,在旅程筆記中,細細說到他們如何在夜深時闖蕩西子灣,在濛濛的夜裡仍張開雙臂迎向海風,照出無所畏懼的背影,然後他提到,微信中臺灣同學漸淡的語句,他知道這是必然卻難掩遺憾,他的失落讓我沉痛,然而我想告訴他,故事並不會在這裡完結,一如城市不會因爲人們的離去而停止成長。

闖蕩彼此城市

城市,若能像家一樣將你擁入懷中,也能像國傢俱有頂天立地的胸襟。我們帶着各城市的風味與彼此相遇,你帶着青海高海拔的堅毅,我帶着港都的晴朗明媚,我們在飄溢美食香味與古蹟環繞的臺南相遇,我們在夜晚亮起無數燈火的臺北街頭縱聲大笑,我們在佈滿神秘衚衕的北京探索綿延的中國歷史,我們在磅礡的西安古城馳騁青春。

過去十九年各個城市孕育的精彩,在這十四天如流星交會,擦出燦爛的火花,而我們各自也許下願望,希望未來能再相見。或許有一天,在一間嘈雜的酒吧,我們剛好比鄰而坐,相視而笑是我們的默契。或許有一天,在迷茫的街頭,我們再度相遇,放聲大笑是對青春致敬。

我們對於自己的城市再熟悉不過,帶着這樣的安全感我們毫不畏懼與彼此相遇,與彼此闖蕩北京與西安,在闖蕩的過程中,我們吸取各城市的精華,也包容各城市的不同。

因着城市相逢,即使離別也無須畏懼,我們必會在下一個美麗的城市重逢,以更成熟的姿態,展開我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