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藝術與政治互不隸屬

(圖/本報系資料照)

賴清德總統於雙十國慶晚會上拋出,「中華民國可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75歲民衆以上的祖國」祖國論,隨即歸咎爲包括吳慷仁等臺灣演藝人員對於大陸國慶發文的有感而發。

隨着兩岸關係日漸惡化,五毛粉及綠網軍開始展開獵巫行動。在原本不涉及政治的場域,例如體育賽事、影視或電玩產品等,不斷展開天眼般的人肉搜索,檢查選手或藝人們的一舉一動,等於要求他們要做政治表態。

在獵巫行動中,臺灣網軍似乎更玻璃心些。臺灣藝人,尤其是被認爲比較支持民進黨,或是具有臺灣主體意識的,只要出現比較友善大陸的言詞,就會觸動網軍的敏感神經,被懷疑爲了大陸龐大的市場商機而舔共。

除了吳慷仁之外,近日引起討論的藝人,還有五月天及林依晨。五月天主唱阿信在北京的鳥巢演唱會上,脫口說「我們中國人,來北京一定要吃烤鴨的」;林依晨錄製節目《心動的信號》,在節目中說「我是成都人」。但批判兩者的風波不大,也很快平息。

究其原因,五月天在華語歌壇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並有足夠的社會信任資本,不讓人懷疑其政治理念,同時若還原說話現場,比較像是表達與觀衆的貼近感,而非對中共政權的效忠。

林依晨「我是成都人」的發言脈絡,則爲她的爺爺是成都人,這是血緣的連結,而非政治的表態。

吳慷仁堪稱目前臺灣演藝圈的首席男主。從《一把青》(2015)嶄露頭角以來,雖然他並非一般定義的高帥,但他嘗試多重戲路,從中磨練演技,不僅能潤色劇本的不足,甚至還能帶動同臺演員,演技直接上飆數個段位,如《此時此刻》(2023)的小S。他在影片中的聲音、眼神以及微表情,已是當前華語影壇的翹楚,只有大陸演員朱一龍能與之媲美。

然而,以吳慷仁每年約5至7部片的產量而言,能接的角色或劇本應已嚐遍,繼續留在臺灣拍戲,只會侷限他的可能性。尤其參與Netflix投資的《彼岸之嫁》(2020)、《華燈初上》(2021),及拍攝香港出品的《但願人長久》(2023),應是觸發他走出臺灣的媒介。

吳慷仁需要跟國際介接,包括韓國或好萊塢,如同楊紫瓊、李政宰般,超越地域限制,強化自己的演技普遍性,才能躍升成世界知名演員。目前因爲大陸影視的製作預算及量體均較臺灣龐大,接近韓國水準,吳慷仁如能透過大陸介接國際,不失爲彎道超車的作法。

同樣的獵巫也發生在梁朝偉身上。他出演《尚氣》(2021)裡的徐文武時,被大陸網友炮轟,因想洗白「爛片王」封號,所以迎合西方,醜化中國人的形象。直到他以《金手指》(2023)程一言一角,第六度奪得香港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殊榮,終獲平反。

我一向反對任何形式文以載道的藝術,它不應成爲史觀、政治表態的附庸,更不應淪爲思想檢查的工具。即使是一部爲政治服務的電影,如果沒有電影美學,也將在電影史的洪流裡瀝盡,只剩殘渣。故在藝術創作中,政治也必須臣服,只能安靜蜷伏在角落裡。

同理,一個真正的藝術創作者,本來就應該往更廣闊的舞臺走去,去跟全世界知音對話,纔是其終極渴望吧!

我相信,如同五月天,吳慷仁以其演技實力,和過去角色塑造出的人文關懷,亦享有高度的社會信任資本,若言論尺度得當,絕不會讓人有舔共之感。祝福吳慷仁!(作者爲元智大學資訊管理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