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百度系”智駕創始人怎樣了
作者|楊 璐
編輯|李國政
出品|幫寧工作室(gbngzs)
命運負責洗牌,而玩牌的是自己。
今年,自動駕駛產業整體上回暖,資本市場誕生新股,搭載車型紛紛量產落地。不過另一邊,也有智駕公司裁員降薪、倒閉退場。
人才永遠是產業變革的關鍵。中國自動駕駛人才的搖籃——百度,曾培育了最早一批智駕人才,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後來出走百度,開枝散葉,由此促成一批自動駕駛公司誕生。至今,從芯片到算法,他們走出了不同的商業路線,也走出了不同的人生軌跡。
數年流轉,幾經更迭,這些自動駕駛“黃埔軍校”的畢業生現狀如何?曾經閃耀的明星公司還剩下幾家?牌桌上都有誰留下?
搶單者
近日,毫末智行被傳大比例裁員。該公司迴應稱:“此次是依據業務發展進行的正常組織調整,目的是聚焦核心業務和客戶交付,降本增效,持續提升經營效率。涉及職能部門少量人員,比例較小。”
此前,毫末智行CEO顧維灝頻繁在公衆場合現身。他最近一次亮相,是今年6月在未來汽車先行者大會上演講。
2021年,位於北京海淀的毫末辦公室尚在裝修中,顧維灝一邊吃着快餐盒飯,一邊接受媒體採訪,儼然一個創業碼農的形象。談及未來發展,他眼裡有光。
▲顧維灝
作爲百度出走的智駕人才代表之一,顧維灝創業之路起點更高,雖然毫末智行作爲一家創業公司而獨立存在,但背後有長城汽車作靠山,借勢成爲最早量產的智駕企業之一。
顧維灝曾以“長城+毫末”模式對標“通用汽車+Cruise”,但這種對標現在失去了準頭。Cruise沒有了原先的光環,在今年經歷了幾次重大人事變動,兩位聯合創始人和高管辭職,約四分之一的員工被裁。這個自動駕駛獨角獸落寞,是否也映射了一些中國智駕公司的未來?
一個徵兆是,在今年廣州車展上,長城汽車展臺上20餘輛滄浪青色藍山列隊展出,但搭載的智駕系統並非毫末出品,而是來自於另一家智駕公司——元戎啓行。藍山最初的NOA系統由毫末智行提供。長城汽車這一切一換間,拷問着毫末智行的發展。
10月,毫末智行董事長張凱否認暫停上市計劃,並稱預計2025年開啓IPO。
截胡了毫末方案的元戎啓行,在11月5日完成1億美元的C1輪戰略融資,且由長城汽車獨家投資。
爲巧合的是,元戎啓行創始人周光也來自百度系,曾擔任百度美國研發中心自動駕駛事業部感知融合負責人。
今年年中,元戎啓行與比亞迪洽談端對端智能駕駛項目。而後有消息稱,這一項目已成行,並且之前與比亞迪對接的是另一家公司,這意味着,元戎啓行也是從別人嘴裡搶到了肉吃。
至於周光本人,經歷較爲跌宕。2017年,周光離開百度後,與佟顯喬、衡量聯合創辦Roadstar。只不過,兩年後,3人便不歡而散且對簿公堂。在佟顯喬、衡量的評價中,周光符合“狂妄自大、心胸狹窄”的特徵,但對3人間真正的矛盾,衆說紛紜。
2019年,就在RoadStar陷入內部紛爭之時,Roadstar的早期投資機構和核心技術團隊又組建了新公司——元戎啓行。該公司在Pre-A輪融資中,獲得5000萬美元,領投方爲復星銳(參數丨圖片)正,跟投方爲金沙江資本、雲啓資本、Ventech China、鬆禾資本等,基本上是Roadstar的早期投資機構。元戎啓行成爲周光的新起點。
▲周光
起初,元戎啓行也是走L4級自動駕駛路線,直到2022年,轉向研發前裝量產的L2級智駕方案。同一時期,很多L4公司或轉型L2、或開闢L2業務。今年,元戎啓行獲得長城汽車和比亞迪兩家主機廠的重點合作,讓周光更加自信。
今年3月,在2024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上,他甚至說:“L4就是騙人的!”
上岸者
除了獲得項目訂單,上市是所有智駕公司共同的生路。
今年,地平線、文遠知行相繼登陸港股、美股,小馬智行在重新定價中。這3家智駕公司創始人均來自百度系。
地平線創始人兼CEO餘凱在2015年親手打造了地平線,9年之後,2024年10月24日,它成爲今年港股最大的科技IPO,市值一度近700億港元。地平線是全球範圍內較早提出並研發專用神經網絡芯片的公司,後來進入軟硬結合領域。
2021年,隨着芯片征程3上車新款理想ONE,地平線一炮而紅。據說,當時爲了能及時響應理想汽車的需求,地平線抽出300人團隊駐紮在理想,與其團隊一起解決問題。當時正處於新冠疫情中,國內車企與國外供應商的時差和接觸不便,讓地平線撿到了成長的機會。
▲餘凱
餘凱擅於溝通,一直強調做企業要有利他思維。他曾說,“從終局來看,技術優勢很難變成穩固的優勢。比技術優勢更容易持久的,是客戶關係、品牌和生態。”
據報道,比亞迪派團隊來地平線學習時,地平線不僅開放代碼、開發工具,還給來訪的100多人做內部培訓、聯合開發項目。
在國內自主品牌成長階段,地平線抓住了智能駕駛的機會,與國內主機廠緊密配合,闖出了一番天地。
其他兩家的IPO時間,都比預想晚了一些。
一開始就主打L4級自動駕駛的文遠知行,在很多人眼裡都是最早有機會上市。
直到2024年10月25日,文遠知行才登陸納斯達克,這晚地平線一天。
在自動駕駛領域,文遠知行仍算得上是國內“Robotaxi第一股”。在已經上市的中國企業中:圖森未來曾被稱爲“自動駕駛第一股”,但它主營無人卡車,現已退市。知行科技雖在自動駕駛行業,但主要業務是做域控產品,黑芝麻智能、地平線則爲芯片企業。
▲韓旭(右)
文遠知行創始人兼CEO韓旭在百度時期,也是在美國研究中心無人車團隊,和周光、彭軍、樓天成等有類似的經歷和背景。文遠知行的投資者華創資本表示,對於文遠這樣的公司,核心就是技術資產,而對這個資產最有號召力的就是韓旭。
韓旭喜歡讀歷史書,喜歡拿戰爭故事作比。2021年,他指出,中國自動駕駛缺少一個比武場。華創資本合夥人熊偉銘表示,文遠能走到現在,主要靠團隊韌性,其中韓旭功不可沒。儘管有時候韓旭會表現得比較強硬,但堅韌也是他能走到今天的品質。
與文遠知行一樣,沒有放棄L4路線的小馬智行也在今年向納斯達克遞交了招股書,原本計劃11月21日IPO,但因爲定價問題而推遲。知情人士透露,原因是認購量比較大。
由彭軍和樓天成創辦的小馬智行,一直在追求L4級自動駕駛,直到現在,仍然認爲L2和L4是分開的兩件事,儘管有其他自動駕駛人才對此觀點表達反對意見。
隱形者
從百度走出的智駕公司創始人還有一些,只是多數在一輪又一輪的變革中,聲量漸弱甚至消失。
今年8月,倪凱創辦的智能駕駛方案商禾多科技,出現資金緊缺,公司欠薪多月,解散多個核心部門,就此陷入困境。
讓禾多科技走向毀滅的導火索,是與廣汽集團重組失敗。據報道,今年7月,禾多科技和廣汽集團商議重組,即禾多科技成立一家新企業,廣汽集團進行資本注入,新公司主要爲廣汽旗下的品牌提供智能駕駛解決方案。但這一方案最終未得到所有股東支持。
2021年,禾多科技便開始跟廣汽集團合作,先後獲得廣汽3輪投資,總計約4億元,後者約佔其13%的股份。禾多科技爲埃安、傳祺、昊鉑等車型提供智駕方案,比如曾向廣汽交付昊鉑GT車型的高階智駕方案,但這款車月銷不超過千輛,且搭載智駕方案的高配車型銷量佔比不到五成。
據中國執行信息公開網顯示,禾多科技已被北京海淀、江蘇蘇州和廣州花都三地法院列爲被執行人,涉及金額近75萬元。
▲倪凱
在禾多科技解散後,有謠言稱倪凱入職四維圖新。創立禾多科技之前,倪凱確實短暫地在四維圖新擔任自動駕駛業務負責人。不過,該消息並不屬實。
不止一人評價倪凱“更像一位CTO,不像一位CEO”。一位禾多科技的前員工對幫寧工作室表示,倪凱沒什麼老闆架子,也願意分享自己的想法。作爲自動駕駛領域的技術大牛,隨着公司不斷成長,倪凱顯露了公司經營和治理方面的不足。這在行業演變的大幕下,成了禾多的致命傷。
倪凱與禾多的失敗令人惋惜,但另有一些不溫不火的創業者讓人心生敬意,比如激光雷達公司圖達通,其創始人鮑君威來自百度美研;L4自動駕駛卡車公司主線科技,其創始人就來自百度深度學習研究院……
圖達通在激光雷達的爆發期,沒有趕上上市潮,相比禾賽科技、速騰聚創等上市的激光雷達公司,圖達通顯得低調。業務方面,它與蔚來深度合作,蔚來資本早在2018年就對其進行了投資,後期多次投資。
蔚來汽車的首顆自研芯片“楊戩”,就是和圖達通團隊共同研發的,由蔚來主導,圖達通約有10人蔘與,這是鮑君威直接參與研發的第一款芯片。由此可見,找對合作對象,對一家初創公司來說至關重要,甚至關乎企業生死。
▲鮑君威
今年融資回暖,主線科技也在5月獲得了新一輪融資,由產業資本民航投資基金以及政府基金順創產投、常州鐘樓金控聯合投資,融資金額數億元。在自動駕駛賽道中,主線科技另闢蹊徑,聚焦港口和幹線物流兩大場景,這種相對封閉的場景更利於自動駕駛技術落地。
8月13日,《財富》發佈“中國40位40歲以下商界精英”榜單,主線科技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38歲的張天雷上榜。
自動駕駛的熱潮還在持續,但弄潮兒的走向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