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倒蔣計劃變卦 孫立人成犧牲品

孫立人任總統府參軍長時與外交部長葉公超（左）合影。（本報資料照片）

編者按：烏克蘭戰局進入大反攻階段，俄羅斯瓦格納集團發動兵變，雖然一天就告結束，全球卻爲之震動。普丁直指以美國爲首的西方國家從中搞鬼，但拜登隨即反駁否認。事實上，美國介入各國政治甚至策動兵變從來不是新聞，韓國、越南、菲律賓總統下臺流亡比比皆是，中華民國自然也逃不過，知名的孫立人案就是一例。孫究竟有無叛變已是歷史公案，但從各種解密檔案顯示，美國確實從中介入。《翻爆》特別選摘知名記者林博文在中時的專文，讀者撫今追昔或許可以觸類旁通。

探討孫案，須從孫立人本身對當時臺灣政局、領導人和軍隊的看法，以及當時美國對臺政策兩個層面出發。

先談孫立人對時局的不滿。美學者陶涵在《臺灣現代化的推手─蔣經國傳》說：「一九五四年夏天，大多數駐臺美軍顧問，乃至中國人，都預料孫立人會是國軍下一任參謀總長。孫立人私底下還是繼續對政工制度及蔣總統在金、馬部署大批主力的作法不以爲然。」陶涵引用現存哥倫比亞大學的顧維鈞口述歷史說，孫向返臺述職的國府駐美大使顧維鈞抱怨說，蔣總統決定全面防衛金門的計劃，是犧牲軍事戰略的政治考量。謹慎的顧大使提醒孫立人：「多加小心，因不是人人會了解或體會到他的觀點或態度。」

孫立人向顧維鈞發牢騷前一年，即一九五三年，亦曾向競選美國總統失敗的民主黨要人、前伊利諾州長史蒂文生痛批政府。據一九七四年出版的《史蒂文生文件》（第五冊），史蒂文生於一九五三年三月二十日至二十二日訪問臺灣，三月二十日抵臺後，蔣介石即與史會談，二十一日在士林官邸款待他，宴會結束後，史於晚上十時三十分回到下榻的臺北賓館後不久，陸軍總司令孫立人即到賓館拜訪史，兩個人單獨談一小時。史蒂文生說：「孫立人顯得不太自在，聲音壓得很低，顯系擔心房間裝有竊聽器。」孫稱讚史迪威將軍二次大戰期間的在華表現，並認爲馬歇爾將軍一九四六年調處國共衝突時，批評國民政府貪污腐化、沒效率和未獲全民支持，乃是「絕對正確」。孫對史說，秘密警察（特務）仍在臺灣嚴厲控制思想，蔣介石父子不擇手段地鎮壓反對他們的人。孫又說，國府軍隊不錯，反攻大陸有希望，但目前的領導層不行，因仍是充斥個人權力的老政權。

孫立人與黃埔將領不合、痛恨政工制度皆是事實，前陸軍總司令劉安祺在中研院近史所出版的口述歷史中，都談到這些問題。然而身爲陸軍總司令的孫立人爲何要夜訪史蒂文生？爲什麼要向美國政客批評自己的國家領導人和政府？孫立人的用意何在？蔣經國控制的安全系統，不可能不知道孫立人深夜造訪臺北賓館，從孫立人過去與美軍政人員（包括麥帥）密切接觸紀錄來看，蔣家父子必定早已特別注意孫立人與美方人員來往，而國府特務亦可能早已監視孫立人。孫、史晤面後一年三個月，孫被調任總統府參軍長，再過一年即遭「看管」。

孫立人恃才傲物、對上自領袖下至黃埔軍系的看不順眼，及對政局的不滿，種下他遭罷黜的因子。然而，孫立人與美國的關係纔是他被幽禁的真正原因，也就是說，美國一直想要扶持孫立人以取代蔣介石，在華府擬定的「棄蔣、保臺、反共」分案中，孫立人和吳國楨是兩張王牌。美國「棄蔣」構想，因韓戰爆發而停擺，蔣介石政府壯大了，孫立人則成美國外交陰謀中的犧牲品。（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