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觀策／賴總統的無奈和哀愁

賴清德總統就任以來的首次國慶談話，雖提及中華民國一一三年，但更強調已在臺澎金馬落地生根，他的「中華民國論」受到部分藍營人士肯定，甚至有人形容，賴總統搶了藍營的神主牌。但應該問的是，藍綠談的是同一個中華民國嗎？

先回憶十年前在大陸南京的場景。二○一四年二月十二日，陸委會主委王鬱琦首度訪問大陸，上午他赴南京中山陵謁陵，隨後在陵前廣場發表談話。當着大批圍觀羣衆，他公開表述：「國父孫中山先生創建了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現在中華民國已經一○三年了。」

王鬱琦發表談話時，陪同的國臺辦官員似有默契暫離現場，之後新華社以國臺辦發言人馬曉光名義迴應，呼籲兩岸繼承孫中山先生精神，共同致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當時有報導指，雙方行前協調時，我方強調將表達立場，會說「該說的話」，陸方未阻止，因而造就兩岸分治以來，中華民國現任部長首次在中國大陸的土地上，公開提中華民國的國號。

隔年二○一五年十一月七日，馬英九總統和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新加坡舉行馬習會，在數百名中外媒體前，寫下兩岸領導人會面的歷史新頁。根據陸委會在當年十一月九日發佈「馬總統正式會談談話全文」新聞稿，提及我方主張九二共識內容是一中各表，不涉及兩個中國、一中一臺與臺灣獨立，這是「中華民國憲法」所不容許的。

試問，王鬱琦在南京提及中華民國國號，馬英九向習近平提到中華民國憲法，跟賴總統描述的中華民國是相同概念嗎？

如果相同，大陸會容許王鬱琦公開談中華民國而不抗議？如果相同，一年多之後，馬習會能夠在新加坡登場？如果相同，馬執政八年，兩岸能夠簽署廿多項協議，陸委會主委能夠與國臺辦主任互稱官銜？

賴總統的中華民國論，意在凸顯落地生根臺澎金馬，對於兩岸歷史連結，直言「不必再去談論這層關係」，以此強化「兩國互不隸屬」。乍看下，這套說法似貼近現況，卻是嚴重偏離中華民國憲法和兩岸條例的法理定位，怎麼看都與堅持憲法權威的「中華民國派」有本質差異。

再者，賴總統國慶演說仍延續五二○就職談話的「臺獨」擦邊球策略，將中華民國、臺灣、中華民國臺灣並列爲國家名稱選項，宣稱包容不同國家認同者，試圖營造和諧，但是中華民國的國號只有一個，就是中華民國，賴總統創造出國家名稱「複選題」空間，爲臺獨開了後門。

從祖國論到中華民國論，有人認爲賴總統調整史觀，會否持續仍待觀察，同時也引發部分藍營人士焦慮，認爲這一定程度擠壓了藍營論述空間。

然而，若更深層次看賴總統的變與不變，透顯的是一位自許「務實臺獨工作者」的中華民國總統的無奈和哀愁。無奈在於，他依舊只能在「美中共管」下找尋空間，在紅線邊緣遊移不定；哀愁的是，務實臺獨竟回頭從中華民國元素裡找養分，卻不知這借來的殼，終究不可能支撐得起虛幻的夢。

號稱「臺獨金孫」的賴總統曾言，他的主張無論在哪個職位都不會改變，這爲他烙印太深的刻痕，以致如今轉身困難，進退維谷。他也許能搞定獨派，稍作調整，但真正的改變只能等到他真心擁抱中華民國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