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送董宇輝是佳話，但東方甄選如何面對中小股東

截至港股7月26日收盤，東方甄選股價大跌23.39%，股價報收9.50港元。這是市場對知名主播董宇輝離職最直接的反饋。而同日下午，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也參加了股東交流電話會議，在會上對近期圍繞東方甄選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做了諸多解釋，試圖澄清外界質疑，安撫投資者情緒。

一切始於7月25日盤後東方甄選在港交所發佈的一則重磅公告及俞敏洪發佈的一封公開信。

這兩則官方消息稱董宇輝已決定離職，且俞敏洪已就董宇輝收購與輝同行的結算代價作出安排，董宇輝將爲此付出人民幣7658.55萬元，爲維持與輝同行的正常運營，公司將向與輝同行免費提供自主研發的信息系統。同時，董宇輝持有與輝同行所需的股權購買款，俞敏洪也按符合上市公司規則和公司章程規定的方式予以安排支付。

董宇輝離職的新聞引發了巨大的熱議與爭議。不少聲音讚揚俞敏洪在這一事件中表現出了傳統的“仁義”，不但“君子交絕，不出惡聲”，俞敏洪還對董宇輝大加感謝，多番厚贈。俞敏洪對外強調“宇輝購買公司的錢我安排了，公司是送給宇輝的。”

但也有人撰文公開譴責俞敏洪，認爲他不尊重上市公司中小股東利益，以遠低於市場公允的價格出售與輝同行，相當於拿股東的共同財產做人情送給董宇輝個人。

有一點可以肯定，即無論俞敏洪做何種努力，都無法阻止董宇輝的離開。如俞敏洪在股東溝通會上所言，“面對公司所面臨的現實情況，這一結果確實是不可避免的。”

一個人的離開導致公司股價崩塌，這是隨着互聯網經濟迅速發展才冒出來的新鮮事。像董宇輝這樣的超級大IP，集用戶萬千寵愛於一身，給上市公司帶來了海量的成交額，甚至幾乎左右了整體營收。

董宇輝的橫空出世使東方甄選股價暴漲，最高觸達七十元。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當董宇輝離職塵埃落定的一刻，東方甄選的股價也滑落到十元以下，高低之間的市值波動高達500億以上。

從這個角度講，使投資者真正遭受損失的其實不是董宇輝離職消息的落地，而是東方甄選公司治理上存在的問題。所謂“晴天修房頂，下雨不補漏”，過於依賴董宇輝的這種高度不確定實際上早已存在，在行業內也不乏先例。

但東方甄選並沒有在鼎盛時期未雨綢繆，它既沒有拿出合理的方案挽留住董宇輝，也沒有組建新的有力團隊替補董宇輝，最後只能無奈的說結果“不可避免”。可能在俞敏洪看來，既然大勢已去，不如做個好人，好合好散，日後也好相見。何況董宇輝在的時候還形成了龐大的“丈母孃粉絲團”，對董宇輝好一點，也能籠絡這一批消費者。

在董宇輝之前，電商界還有個影響力更大的個人IP李子柒，因爲陷入與曾經的合作方杭州微念品牌管理有限公司的官司糾紛，導致在全平臺粉絲過億的她長期停更，而企業方也沒獲得滿意的投資收益，結果可謂兩敗俱傷。俞敏洪這次應該是吸取了前車之鑑的教訓。

但俞敏洪這樣的做法在程序上又確實值得商榷。李子柒與微念主要是雙方的糾紛，而東方甄選卻是一家上市公司，還有大量股民牽涉其中。在與董宇輝“好合好散”的過程中，俞敏洪並沒有足夠照顧到股民的利益和情緒。

在股民看來，能留住董宇輝當然最好，哪怕董宇輝出工不出力，也是肉爛在鍋裡。如果實在留不住就應該爲上市公司爭取更多看得見的利益，而不是把董宇輝“禮送出境”。

哪怕俞敏洪與董宇輝演個白臉紅臉割袍斷義的雙簧，也能對股民補償一些安撫性的情緒價值。

在股東交流會上，俞敏洪說，“近三個月，我的形象因網暴受到巨大損失，網絡上關於我的陰謀、攻擊、虐待員工等言論絡繹不絕，好像我成了全世界最兇惡的資本家和老闆。”“公司的任何動作，包括我個人的，都進退維谷。”但從事實看，這一次的做法很可能仍舊會陷入“進退維谷”。

在資本市場上，因爲“賤賣”公司資產惹投資者衆怒的事情時有發生。2020年12月，沃森生物發佈公告擬以11.4億元的價格轉讓核心子公司上海澤潤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控制權，此事引發投資者強烈質疑，認爲管理層爲了自己眼前的利益，置股東和公司長遠利益於不顧。

最後，這筆交易因引發巨大輿論反響，引來監管部門問詢，而不得不被取消。

值得一提的是，四年以後從市場營收情況再看，沃森生物出售子公司的決定似乎又沒錯。但這卻並不能反證當時決策的正確性。因爲人類並不能預知未來，基於程序正義性比基於綜合預判或個人情感做事更重要。

在這次董宇輝離職事件中也是如此。既然結果都是“進退維谷”、衆口難調，面對質疑，俞敏洪只需把交易中的“合法”、“合情”、“合理”三點做到位就夠了。

撰稿/信海光 編輯/遲道華 校對/李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