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鋼琴的靈魂──六位作曲家／鋼琴家的天作之合

新詩

呼喚鋼琴的靈魂──六位作曲家／鋼琴家的天作之合

詩序 : 顧爾德(G. Gould)、皮耶絲(M.J. Pires)、吉利爾斯(E. Gilels)、季雪金(W. Gieseking)、柯爾託(A. Cortot)、米開蘭傑裡(A.B. Michelangeli)是六位世界級鋼琴家，分別以詮釋巴哈、莫札特、貝多芬、孟德爾頌、蕭邦、德布西作品知名；一家音樂，雙人組合，在此共同呼喚鋼琴的靈魂。

1.巴哈／顧爾德

前奏與賦格

自禱告出發

大調小調短鍵長鍵

日出日落逃遁追逐

成爲雨滴 成爲心流

成爲珍珠 成爲聖物

自由平等的「平均律」

四十八曲儀態萬千的巴洛克

直到最後變奏「郭德堡」

一個本尊 三十種分身

聽說叮叮咚咚

神奇治癒了失眠者

如今靈氣全部歸隊

每顆音粒宛若一道道迷你極光

背後 轟然沉默着

宇宙性的孤寂

2.莫札特／皮耶絲

雪的兒女

以三月的姿態

開啓古典奏鳴曲拱門

在小快板風景裡面

天才的甜蜜靈感

注入維也納全城香檳酒杯

春光一飲即醉

美得不可收拾──

跨世紀高峰會 實境虛擬：

里斯本女伶一本樂經

歌詠了薩爾斯堡之心……

聽啊 太空的天籟音箱

鳴響着人類作品

至善至福的一小節──

一小截彗星快閃

然後全錄在地球電腦裡

3.貝多芬／吉利爾斯

一個人的武林

三十二首奏鳴自成鋼琴新約

展示了樂器王者氣度：

鍵盤主題高歌

自成光之銀河

和聲如影隨形──就在

全集大功告成前夕

遽爾抱病謝幕

猶記「熱情」橫空問世

那咆哮的烈燄

沉吟的伏流

全被驚天觸鍵

給叫出洪荒之力

赫赫然留予聽者

神兮魔兮的困惑

遑論「槌子」大麴一個人登頂

4.孟德爾頌／季雪金

「無言歌」原本什麼也不必說

就簡單搖櫓 爲水波助興

引領聽者來到威尼斯

以及威尼斯之魂──

睡意打着拍子

心事流動 恍惚

在藍海之上

灰雲之下

呵那些醒和夢交會的光

暈暈冉冉

浮出漣漪音型 一圈圈擴散……

若說浪漫派真正活過

樂譜可作證

黑白鍵可作證

那雙手掌幾回精妙起落

曲未歇 人正散 船已空

5.蕭邦／柯爾託

今夜誰在沙龍撫琴長嘆？

華沙飄來烽火一波波

「馬厝卡」

「大波蘭」

馬蹄聲聲催 革命

燒灼了每個細胞

不快樂 在異國

在激昂的音符深處飲泣

嘔心瀝血 雕琢

絲絲入夢的法式鄉愁

有人轉個身

把「練習曲」彈出滿天星

把「前奏曲」彈成未央歌

巴黎一片噤口

所有時間回頭協尋童年

所有粉絲自動知音

6.德布西／米開蘭傑裡

哈哈反派新玩意來了──

「映象」先於「兒童天地」

揭櫫印象主義的日常：

水和水之反光

月色和月色的信徒

樹葉中每句鐘聲

都是醒世箴言：

存在先於本質……

祈望老去 在這個曲調中

因爲萬有已然齊備

從半音階到全音階

小週天而大周天

夜空看板輕輕

擦去華格納 威爾第

那麼 就盡情儘性

請仙女們出櫃跳一支法蘭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