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蜀漢滅亡 驗證城鎮戰無用(沈迺訓)

圖爲2021年3月13日,陸軍特戰指揮部特2營在關渡與淡水地區,與關渡指揮部聯兵旅進行聯合演練。(本報資料照片)

烏克蘭採取國內焦土城鎮戰,勉強將俄軍拖入烏克蘭的人民大海中。或許是受此激勵,近年臺灣本土防禦政策產生重大轉變,竟也不分藍綠白幾乎贊成或並不反對的一致態度。然而如以戰爭史加以檢驗城鎮戰的成效,將令臺灣對城鎮戰抱持過大信心的支持者大失所望。

回顧戰史,最能類比兩政權實力消長變化,與其所採取的戰爭防禦政策轉變關係者,當推曹魏與蜀漢對峙長達44年的戰爭史。早年蜀漢的防禦策略採取「重門」,徹底利用漢中險要地形大量構築邊境防禦工事,防禦目標是積極防止漢中核心地區淪陷;並憑藉蜀漢強悍的步兵戰力,因應戰情隨時準備在邊境積極反擊。

到了蜀漢末年,蜀漢放棄「重門」改採「肅壁」。其戰略思維爲重門雖可禦敵,但無法獲得重大戰果,極大化消滅敵人有生戰力;不如採取敵人前進漢中後,蜀軍收縮防線歛兵聚谷於漢、樂兩城,並派遣少量遊擊部隊不時攻擊騷擾敵人,等待魏軍孤軍深入後長期疲憊不堪準備退兵時,分佈在漢中平原的寨圍聚點再一同出兵,尋求大量消滅魏軍有生戰力。

蜀漢逐步從「重門」改變爲「肅壁」的防禦策略,其產生的政治背景與作戰思維很大程度上與如今兩岸實力變化相似;如今臺灣亦是從「決戰境外」、「殲敵灘頭」,轉變到「城鎮遊擊」,策略本質與重門、肅壁並無二致,令人感嘆歷史總是一再重複,小國政權的命運似乎有着同樣的路徑依賴。

改用「肅壁」之策原因,一是蜀將姜維發明並執行「肅壁」之策。姜維被《三國志》作者評爲志立功名、玩衆黷旅;而重門之策守重於攻,不符姜維想畢其功於一役的戰略野心。二是姜維始終不放棄長途繞道涼州攻魏的策略,導致蜀漢有限的國力與兵力,無法同時滿足攻守兩端的基本需求,「重門」所需防守兵力多,不符合姜維攻勢主義的佈局。

再看蜀漢採取「肅壁」後的結果。西元263年魏軍興七路大軍執行滅蜀戰爭,因爲「肅壁」之策放任大量魏軍進入漢中核心地區,少量的守軍只能據城待援,但魏軍根本不與蜀軍打「城鎮戰」,而是倚靠優勢兵力企圖圍點打援,並且大軍深入蜀地,逼得早已一路從隴南敗退的姜維退到劍閣據守。姜維企圖用時間換取空間,等到魏軍補給線過長糧盡退敵以及蜀軍、吳軍後援來到。不想漢中重要關隘守將投降魏軍,魏將鄧艾又從後路包抄姜維軍隊,甚至兵臨成都城下,劉禪選擇投降保全蜀民。

檢視「肅壁」失敗原因,根本原因是政治問題,軍事只是政治的延伸,包括將帥不知爲何而戰,國困民窮,國力差距大,光復大漢的意識形態失去動員力,都大大增加朝廷反戰派的擡頭與戰場上將官投降的誘因。儘管尚能一戰,劉禪仍然選擇投降,否則亦可能引來反戰派政變,將己人頭獻給魏軍出降。

蜀漢末年的國家處境極其類似,而臺灣人民多年下來的民意調查,也始終未展現實現一個獨立的臺灣的決心,更多的是維持現狀,一旦戰爭來臨,還能有多少意識形態的動員能量來打一場漫長的戰爭?(如果真的可以打得很漫長)

表面看來,共軍要在城鎮戰打垮臺軍必須付出高昂的生命還有財富成本,但是一旦進入城鎮戰階段,也象徵着臺灣方面已經失去了制空制海權,到了這個階段,完全擊潰臺軍武裝力量就非必要(參考魏軍圍點打援)。屆時共軍採取的可能是不斷地破壞基礎關鍵設施,讓臺軍的戰爭機器無法繼續維持。共軍將採取一切加速臺灣民衆士氣低落、絕望、社會失序的手段,讓這些情緒快速升高到臨界點,迫使臺灣政府放棄戰爭選擇談判。

城鎮戰本質上就是一種消耗戰略,企圖拖延時間拖垮敵人,或者等待事態有所轉變。這樣的戰爭如果單憑一己之力很難獲勝。不可否認城鎮遊擊能對一支佔領軍帶來麻煩,但同時也是瀕臨戰敗的人們最後的絕望手段。就連毛澤東這位游擊戰佼佼者,都不認爲游擊戰是長久之計,而僅是弱勢方在防守時不得不的優先選項,毛更喜歡的是進行機動靈活的運動戰。

試想,等到共軍完成登陸階段,共軍不一定要尋求消滅有生力量,而是貫徹徹底破壞臺灣內部的社會凝聚力、組織力量,指揮控制系統與民心動搖的政治作戰。臺灣四面環海,如共軍都已登陸並掌握制空制海權,在圍點打援的形勢下,盼望美軍突破封鎖救援,令人難以想像實現的可能。

因此,城鎮戰實際不可行也不會發生,更不會成功,充其量只是發揮一種嚇阻的態勢,增加共軍犯臺事前的軍事成本,其政治功能遠大於軍事功能。

臺灣必須徹底放棄玉石俱焚的態度,近乎是一種情緒勒贖而無法改變結果的堅持;否則當共軍看到美軍在伊拉克、阿富汗等地陷入城鎮游擊戰等恐怖攻擊泥淖,驗證美軍打「有限度的戰爭」的戰略侷限性後,極可能在面對城鎮戰時改採「無限度的戰爭」,島存人亡成爲戰爭目標將會是臺灣人民不可承受之重。(作者爲自由撰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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