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美中戰略競爭的外交壁壘(蔡哲明)

美國聯邦衆議院中國問題特別委員會主席蓋拉格(Mike Gallagher)。(圖/路透社)

美國與中國共產黨戰略競爭特設委員會(Select Committee on the Strategic Competition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簡稱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成立,象徵拜登政府針對美中競爭強烈迴應中國戰略與經濟的外交轉型,今年一月就在代表華府的民主與共和兩黨取得共識之下催生,議長麥卡錫特別指派對中立場強硬的共和黨議員蓋拉格擔任主席,在首場聽證會上直指「美中是存亡鬥爭 須緊急行動」引發全球關注,疾呼尋求國際合作共同對抗中國的壓迫、侵略和反美主義,儼然上演一場「外交壁壘」的永恆迴歸。

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彷彿迫使中美陷入「外交壁壘」僵局,在意識形態中構築城牆並在務實交流上政策制肘,彷彿回到1947年冷戰時期,以美國爲首的西方陣營與以蘇聯爲首的共產集團近半世紀的雙邊對抗,吹起反共號角的「杜魯門主義」;如今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在中國政策上游走冷戰邊緣,如同從溝通性的雙邊主義迴歸主導性的單邊主義,拜登上臺延續川普的「制中」政策,才讓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形成「美中爭霸」下的大國博弈。

「反共不反中」的外交辭令

蓋拉格直言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的目標是鎖定「中國共產黨」而非中國人民。美國也在會中表明不願意與中國發生戰爭,強調尋求可長可久的和平機制,避免任何冷戰熱戰的文明衝突,但卻沒有指明如何「隔山打牛」,既能打擊中國共產黨,還能巧妙避開全體國民,形同表面「反共不反中」的政治語言。

美國事實上是針對中國進行「反中不反共」的抗衡策略,冷戰過後打壓共產黨的勢力始終跳過越南等國而劍指中國,1930年成立的越南共產黨也是目前越南的唯一合法政黨,美國對於中國的制裁心態既非人民也非政黨而是國體本身,顯然鞏固世界霸權的區域利益纔是主軸。

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可以看成中國行動計劃(China Initiative)的政策延伸,源自川普政府於2018年所推出的一項「抗中計劃」,由美國司法部國家安全司負責全面消除中華人民共和國間諜,並防止美國科技被中國盜竊,直到2022年時任美國助理首席檢察官奧爾森宣佈中止該計劃後,目前仍在拜登政府行政部會當中,成立各類中國小組延續政策。

美國針對中國存在「地緣政治」威脅一直有如芒刺在背,因此藉機遏制打壓他國維護一己霸權便成爲既定政策,例如《2023年生物防禦態勢評估》報告書將中國列爲長期關鍵威脅,針對中方對現有禁止生物戰國際規則的遵約情況提出質疑,也凸顯出美國地緣戰略將中國從「和平崛起」轉向「存在威脅」。

美中戰略競爭委員的牽制意涵

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鎖定習近平的第三個五年任期而來,首先針對「中國收購美國農地問題」,美國國會參議院通過新的《國防授權法》,禁止中國購買美國農地造成國土安全威脅,名爲《促進農業保障和安全法》禁止對手國家人士或公司投資、購買或以其它方式取得美國農地衍生國安危機。

前中國北京市政協委員沈棟7月出席美國聯邦衆議院「美中戰略競爭特別委員會」,談到「在大陸美企淪爲人質隱憂問題」。加上大陸政府最新修訂的《反間諜法》已在7月正式上路,修改擴大對間諜行爲的定義,會中蓋拉格也挑明國會必要時將會採取立法措施,強制規範美國企業在中國的運作方式,才能避免過度偏重中國市場,而後續引發單一供應鏈危機。

「美中戰略競爭特別委員會」主席蓋拉格針對《美中科技協議》近期致函國務卿布林肯呼籲應廢除此項協議,主要在於「中國偷竊智慧財產權問題」,認爲中國大陸政府強迫技術轉移並在關鍵科技取得優勢,從而促使人民解放軍現代化,美國國會議員因此呼籲終止避免軍事危機。

根據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國際關係教授弗裡德伯格指出,美國認爲對中國政策25年徹底失敗,中國目前正在尋求所謂「全球政府」的戰略地位,並且取代美國東亞甚至全球主導的霸權角色,因此美國必須採取一個有效動員、策劃,以及執行的綜合策略。有鑑於此,「美中戰略競爭特別委員會」就在符合美中對峙狀態升高的國際現勢下,成爲拜登上臺後在對中國政策「戰略耐心」的具體表現。

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若無開啓雙邊對話恐將陷入「外交壁壘」的永恆迴歸,就當拜登政府外部尋求國際合作而與日韓一致集體對中國冷戰,內部又以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進行全面對抗,彷彿回到過去主導性的單邊主義不再與中國進行溝通性的作法;表面上將「中國共產黨」視爲頭號目標,但事實上爲了鞏固世界霸權,遂將「中國行動計劃」進行政策延伸,定調中國並非「和平崛起」而是「存在威脅」。

尤其是美中戰略競爭委員會就「中國收購美國農地」、「在中國美企淪爲人質隱憂」、「中國偷竊智慧財產權」等三個問題的背後意涵下進而催生,主席蓋拉格8月投書「華爾街日報」又再提出防範第三次世界大戰、在美投資黑名單中企、禁止TikTok滲透三大議題,最後仍是強調美國利益的自身避戰。

當美國在對中國政策遊走二戰後的「冷戰壁壘」,在國際事務企圖跳脫「世界警察」的角色定位,「抗中政策」陷入衆聲喧譁的多頭馬車,又如何在「美國優先」的霸權主導下「重建美好」的國際秩序?

(作者爲臺灣國際戰略學會副研究員,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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