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晶晶:無邊流動,拾光見常

沿着北京中軸線,郭晶晶與COSMO一同展開了一場特別的旅程。我們從故宮開始,一路往北來到鐘樓西側的鈴鐺衚衕,再到中軸線北延長線上的鳥巢。這一路連接了過去,延續到未來。從“跳水女皇”到母親、公益倡導者、跳水裁判、創業者,郭晶晶正以多元的身份奔向人生的新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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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與未來之間

清晨,人潮尚未涌動的故宮顯得有些寧靜。陽光溫和地撫過這座古老的宮殿,鋪滿琉璃瓦的屋頂閃耀着金色的光澤。巨柱高殿,以其雄偉的姿態,彰顯着故宮的莊嚴與宏偉。風輕輕吹過,婆娑的樹影間,檐頭脊獸的影子在朱牆上拉出曲折的線條,彷彿流動的光影,靈動有致。

這座滄桑巍峨的宮殿,坐落在北京的心臟地帶,佈局依據《周禮·考工記》中所載的原則,建築沿着北京城南北長7.8公里的中軸線嚴謹排列,南北取直,左右對 稱。它不僅在地理上位於北京中軸線的中心,在文化和歷史上也佔據着至關重要的位置。六百年間,故宮見證過王朝的傳奇與榮耀,也經歷了權力的更迭與歷史的沉浮。如今,故宮由“宮”變成博物“院”,它不再是封閉的宮闕,而是向世界敞開的文化遺產,成爲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樑,一個文化傳承與創新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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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樣一個生動的文化現場,郭晶晶感到興奮。她說,“很特別,能感受到故宮的莊嚴和歷史的 深邃。”儘管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故宮,但在這樣一個充滿歷史與文化韻味的地方拍攝,對她來說仍然是一次新鮮而愉悅的體驗。

此刻,站在硃紅的宮門前,一席綠色長裙的郭晶晶側身,右手輕搭在腰間,微微擡頭凝視着遠方,風將長長的裙襬吹起。攝影師就在這時按下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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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晶晶每次帶孩子來北京玩,故宮基本上是必去選項。去年春天,趁着放假,她帶着三個孩子來故宮逛了逛。從午門進來,沿着中軸線,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依次展開,富麗威嚴的殿宇讓她感到氣勢磅礴,而和孩子們在一起,“一切都覺得是那麼美好”。郭晶晶說,“每一次回北京我都帶他們去故宮走一走、看一看,因爲隨着年齡的增長,他們對故宮的認識以及自身的知識會增長,他們可能就會有不同的感受。”除了故宮,去年,郭晶晶還帶着孩子去西安逛了明城牆和大唐不夜城,並且參觀了兵馬俑。未來,她還計劃帶孩子去看大熊貓,去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她說,每年都會找時間帶孩子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瞭解中國深厚的歷史和文化。

對於下一代,郭晶晶一向重視中華傳統文化的培養。孩子們廣東話、普通話和英語都說得很好;她和丈夫霍啓剛還帶着孩子學書畫,體驗茶道。除此之外,郭晶晶覺 得,“一些規矩也很重要。像最基本的要有禮貌,對人要尊重,他們要知道不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因爲如果不養成一些好習慣,可能對他們整個人生的成長也會有影響。還有小朋友要適量地運動。雖然不是要他們去做運動員,但運動在孩子成長過程中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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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的時候,幾個遊客認出郭晶晶,朝她打招呼,郭晶晶也以微笑迴應。搬去香港十幾年,郭晶晶如今能說一口流利的廣東話,有時候某些音發不準,三個孩子還會糾正她。郭晶晶說,當媽媽是一件很具有挑戰性的事情,“從一個人吃飽就好了,到現在每天起來要想怎麼安排他們。最簡單的比如一日三餐、學習。又怕他們生病,又怕他們磕了碰了摔了。很多不確定性的東西需要擔心”。當新手媽媽時,得從餵奶、換尿布開始學起,成爲三個孩子的母親後,作爲獨生子女的郭晶晶又得學習如何讓三個不同年齡階段的小孩和諧相處。“他們讀書的時候我也讀書,他們考試的時候我等於也要考試,好像要重新經歷一些小時候要經歷的事情。”雖然很難,但郭晶晶在陪伴孩子成長的過程中,自己也在不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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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有時候也會給郭晶晶帶來意想不到的思考和啓發。有一次,郭晶晶和霍啓剛帶着兒子去釣魚,釣了一下午卻一條也沒有釣上來。兒子說,哎呀媽媽,我覺得我們不是來釣魚的,我們是來釣垃圾的,你看全部是垃圾,我們怎麼能釣上來魚呢?這番話讓郭晶晶感到難過:小朋友都能發現環境問題,爲什麼成年人卻視而不見?她決心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去改變它。之後,她加入世界經濟論壇成立的“海洋行動之友”,呼籲維護海洋生態健康,並且和家人一起有意識地在生活中“減塑”,逛街購物都會準備環保袋,住酒店也儘量不使用一次性製品。她從自身做起,也是對孩子們的言傳身教。

除了海洋生態,郭晶晶還長期擔任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香港委員會大使,致力於保障兒童權益,關注兒童成長和身心健康。她曾說過,兒童是我們的未來,希望更多不同領域的人關注與重 視我們的未來,爲下一代創造更安全、更美好、更有保障的成長和發展環境。

生活在此處

離開故宮,我們驅車向北,來到鐘樓西側的鈴鐺衚衕。不同於故宮的巍峨宏偉,鈴鐺衚衕很窄,只有五米寬,一百多米長。據說,鈴鐺衚衕有兩個岔口,狀似一個鈴鐺圍繞着鐘樓,因此得名。另一種說法是,舊時鐘樓四周用六邊形矮牆圍繞,形似鈴鐺,故將緊臨的衚衕稱爲鈴鐺衚衕。站在這裡,能看見中軸線北端標誌性建築之一的鐘樓。

衚衕兩旁,青磚灰瓦的四合院緊密排列,構成一幅典型的老北京胡同景象。這裡基本上是民居,沒有熙攘的人羣和林立的商鋪,只有停靠在門口的單車和張貼於門上的“福”字。生活感就隨意而自然地展現在衚衕的角落。

郭晶晶換上白色休閒西裝、低跟鞋,悠然地在衚衕裡走起來。一隻黃色小狗不期而至。它趴在郭晶晶面前,慵懶地打了個滾。郭晶晶停下來,望着它笑。小狗撲了下身子,跟隨前面正在開門的主人溜進了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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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衚衕盡頭,一身老北京穿着的衚衕大爺騎着舊自行車而來。興許是鈴鐺不好使,帶着濃 重京腔的大爺秀了段口技,午後的陽光灑在他怡然自得的臉上。郭晶晶放下矜持,仰頭笑起來。

郭晶晶在北京生活過多年,對這種閒散的老北京日常並不陌生。1993年,12歲的郭晶晶被選進國家跳水隊,此後十幾年一直在北京生活和訓練,直到2012年結婚搬 去香港。那會兒,她住在南二環,不用訓練的時候,她就騎着自行車去天壇和王府井逛逛。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無非逛逛小店,吃點小吃。但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以外,普通平淡的日常構築起她對北京的情感和記憶。郭晶晶說,住在北京的時候,她一直覺得北京就是她的家,剛搬去香港的時候,她依然這麼覺得,經常回北京。直到有孩子後,回北京的次數才逐漸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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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偶爾會和孩子聊起在北京的生活,帶他們回北京的時候,也會去從前那些地方逛逛。不過,和她小時候比,北京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她的感受和心境也有了不同。“孩子們也會 好奇,媽媽不是在香港長大的,媽媽在北京長大,北京是怎樣的?因爲我小時候的北京跟現在有很大不一樣,我會跟他們講,小的時候北京沒有這麼多車。雖然我在北京住了十幾年,但其實我很少作爲一個遊客去逛各個景點,反而有了孩子纔像遊客一樣跟他們去各個景點逛。”郭晶晶說。

剛搬去香港的時候,郭晶晶有時會想念四季分明會下雪的北方,偶爾也懷念在國家隊和隊友朝夕相處的集體生活。她說,“在我成長過程中,大部分時間都是跟我的隊友在一起,那種集體生活,跟大家的那種感情,就好像在大學校園那樣,是很懷念的。當你退役了,離開了所謂的大家庭,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去想去操心,每天要怎麼樣安排自己。好像你二十年在做同樣一件事,每天早上起來就去跑步,突然有一天早上起來不用跑步了,你又會想我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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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並快樂着”,郭晶晶如此形容自己的生活。時代也好,生活也好,每天都充滿變化,因此也每天都充滿挑戰。但她並不畏懼挑戰,一頭扎進屬於自己的日常生活:每天早上起來和家人一起吃早餐,接着輪流送孩子上學,操心完孩子後,有時會坐船去南沙開工作會議,下午又去接孩子放學,帶他們參加課外活動,輔導他們寫作業。偶爾晚上和先生出去吃個飯看看演出,看看電影……這就是最爲典型的一天,平凡而溫馨。

至於網上引發熱議的三塊錢的頭繩、幾十塊錢的童裝和最愛的餃子搭配拍黃瓜,都是再平常不過的“過日子”。郭晶晶還是經常坐地鐵出行,有時候參加活動,還會和化妝師聊化妝品的循環利用。這次拍攝的造型師說,郭晶晶還問他,美妝蛋是用肥皂還是專門的清潔劑清洗。“感覺她很接地氣,而且在生活裡很愛學習,很謙虛。”

米蘭·昆德拉曾說,生活在別處。但對郭晶晶來說,生活不在別處,不在回憶裡,也不在別人的預設裡,而是流淌在涓滴日常當中。

新賽場

離開鈴鐺衚衕,繼續往北,我們到達北京中軸線北延長線上的地標建築鳥巢。因爲最近沒有演唱會,遊客大多在外面打卡拍照,場館內部有些空空蕩蕩。

一晃已是十六年。距離郭晶晶以運動員的身份來到鳥巢,已經過去很久了。再一次站在這座佔地20.4公頃、建築面積25.8萬平方米的國家體育場裡,郭晶晶感覺自己很渺小。比起眼前有些安靜的龐大場館,她更熟悉鳥巢沸騰火熱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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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夏天,北京奧運會以鳥巢盛大、熱烈的開幕式拉開序幕。因爲跳水比賽就在兩天後,郭晶晶留在奧運村專心備賽,沒能在現場感受這一切。但在十六天以後的閉幕式上 ,披掛女子雙人三米板和單人三米板跳水冠軍兩項至高榮耀的郭晶晶和來自全世界的運動員一起走進鳥巢,接受現場和電視機前千千萬萬觀衆的注目與歡呼。

如今回看,這屆奧運會對郭晶晶依然意義非凡,“很激動,因爲在自己家門口,在自己親朋好友面前,是很特別的感受,跟在其他地方比賽拿冠軍是不一樣的”。激動、緊張,但回想站在跳板上的心情,郭晶晶說,更多的其實是專注。“因爲知道大家都看着你,也有很大的壓力,但是那個時候我覺得更多的是專注在自己身上,不去想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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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跳板、冠軍、北京奧運會都變得有些遙遠。眼下她置身的不是萬衆矚目的三米跳板,也不是那個被運動員和觀衆圍繞的澎湃夜晚,腳踩高跟鞋的她正飛快地走向電梯趕往換衣間。

懷念嗎,那些腎上腺素飆升的日子?“當然懷念,但是——”,郭晶晶沒有停下腳步,語氣從容篤定地回答,“人在不同階段就做不同的事情。雖然很懷念過往,但生活還是要繼續。讓我們珍惜不同年齡段所帶來的經歷和收穫,專注於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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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孩子逐漸長大,郭晶晶如今分出更多精力用於工作。疫情期間,她開始嘗試創業,從設計、畫 圖到找工廠,一點點學習如何推動一個項目落地。“從想法到真的變成實物,這個過程其實不斷地有反覆。你有想法,然後把它畫出來,再去找工廠、找材料,是一環扣一環的,可能未必能把你想的東西做出來,要不斷地嘗試,尋找新的解決方法。”雖然很難,但每天接觸、學習不同的事物,因此也在不斷成長,這個過程本身就令她感到十分充實。

當母親,做公益,創業,郭晶晶在新的賽道上不斷向前。這幾年,她還以世界泳聯跳水技術委員會委員這個新身份重新回到熟悉的跳板旁,負責評估裁判工作是否稱職、場上執裁是否公平。從跳板上屏息、騰轉、下躍的運動員到在一旁給裁判打分的委員,郭晶晶以不同的角色續寫她的跳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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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身份也讓郭晶晶對跳水有了更深的理解。她說,做運動員的時候,只需要專注於自身,做裁判則需要有更宏觀的視角,除了運動員跳水的那一刻,賽事運作、賽程安排、場地設置、比賽規則、比賽時間等維度都是她如今需要考量的事情。

7月,郭晶晶將前往巴黎奧運會擔任裁判。因爲跳水比賽賽程較長,在開幕式之前,她就得去巴黎參加準備工作。她期待這個盛夏的到來。“希望每一個運動員都可以把他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也希望大家可以享受這個盛會。拿成績重要,參與其中也是很重要的。”

原文刊載於《時尚COSMO》6月刊

總策劃:程功

攝影師:尹超

視覺形象監製:易燕

明星總監:劉阿三

時裝總監:陳斯

統籌&造型:Lillian Liu

化妝&髮型:謝禮

編輯:趙文斐

文字編輯:聶麗平

視頻編輯&創意:米浩銘

導演:張恆

攝影指導:Conor

視頻剪輯:張澤龍

視頻調色:Moriarty

Online:宋嬌然

文:皮小年

服裝統籌:yaoyao

服裝助理:發發、璐璐

製片:一顆葡萄工作室

攝影助理&製片:SUPERSTUDIO

攝影器材提供:上德大象

特別鳴謝:故宮博物院、國家體育場·鳥巢

新媒體排版:Yuri

新媒體美編:姜黑勒久

動態封面設計:閆碩偉

設計: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