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5年,花了54億,她終於復出了

等了5年,巴黎聖母院終於重開啦!

當地時間12月7號晚,法國人淋着小雨齊聚在重開儀式現場。

殿堂內,杜達梅爾指揮着法國愛樂樂團演奏的貝多芬《第五交響曲》。

聽,命運在敲門!

殿堂外,大主教洛朗·烏爾裡希是真的在敲門!

他用權杖敲擊大門三下,標誌着巴黎聖母院正式向遊客敞開懷抱

這座始建於12世紀的哥特建築,距今已有861年,是法國最具代表性的古蹟之一。

卻在2019年4月15日那天,被一場熊熊燃燒的大火吞噬。

不幸中的萬幸,大火雖然燒掉了巴黎聖母院標誌性的塔尖和閣樓,但建築主體仍得以保留

這麼個古老建築要修復起來難度可想而知,外界一度認爲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馬克龍當初表示要在5年內完成重建也被嘲諷癡人說夢。

沒想到以做事龜速而聞名的法國人這次猛猛趕工,居然奇蹟般地做到了!

法國人原本是打算趕在巴黎奧運會之前弄完的,顯然沒趕上…

5年時間內,爲了幫助巴黎聖母院重建,約150個國家和地區向法國人捐贈了8.46億歐元(約合65億rmb)。

這次重開儀式爲了向全世界表達謝意,巴黎聖母院特意在建築體上投影了各種語言的“謝謝”。

法語Merci、阿拉伯語شكراً、意大利語Grazie、漢語謝謝…

一個小插曲:法國多地政府都撤回了捐款,莫爾貝克市市長宣佈捐贈2600歐元(約1.8萬rmb)以後又公開反悔了

不過重開是重開了,但其實巴黎聖母院還沒有完全修復好。

官方特別指出,彩繪玻璃全部修復和安裝預計到2026年才能完成。

對飛扶壁和穹頂的加固、後殿和聖器收藏室的修復等工作要持續到2030年左右。

目前重建大概花了7億歐元(約合53.8億rmb)。

整整5年,消耗將近54億,還沒有修完?

浴火重生

修復過程分了兩個階段,2019年至2021年9月是第一階段。

工作人員對聖母院進行搶修和安全加固,並完成廢墟清理和損失評估工作。

2021年9月至今是第二階段,2000多位工人正式投入修復工作中

他們分別是木匠、屋頂工匠、鑄造工人、雕塑師、工程師…

負責重建塔尖、拱頂和屋架;處理大教堂的牆壁、彩繪裝飾、拱頂和彩色玻璃窗;修復壁畫和雕塑…

在古老手工藝重煥生機的同時,浴火重生的巴黎聖母院也換了一副新面孔。

歷時800年的塔尖和屋頂被燒燬:

來自全球各地的修繕方案層出不窮,設計師自帶圖稿踊躍建言獻策。

有提議建成現代化的玻璃尖頂或全綵色玻璃屋頂的

有提議在屋頂開個天窗種樹或弄成溫室屋頂在裡面養蜜蜂的

還有人提議乾脆把尖頂變成一束光,或者築成“永恆火焰”的造型,定格火災瞬間,把災難變成美

然而,法國遺產修復專家團最終決定參照19世紀原始設計圖紙,力求恢復原貌。

爲此,工人們得從法國乃至全世界尋找樹齡超過150歲的橡樹木材。

木材不夠,農場主們自發捐了不少木頭,不少環保人士紛紛抗議

巨型管風琴佈滿鉛灰:

火災融化了300噸重的鉛,鉛塵落滿了8000個風管和5個鍵盤以及109個音栓,任何一處沒有洗乾淨都會影響聲音。

工人們耐心拆開這架法國最大的管風琴,精細洗護零部件足足花了4年時間。

清洗重組後的管風琴煥然一新

這臺管風琴從1600年開始由專人演奏,最後一次正式公開錄音是2007年。

如今煥然一新,爲了確保音色依舊雄渾清亮,技術人員花了6個月試音。

部分文物倖免於難:

塔上的16座尖頂雕像在火災發生前4天出於維修的需要被挪走了,恰好躲過一劫。

同樣幸運的還有巴黎聖母院最珍貴的荊棘皇冠。

據說耶穌受難前頭戴着它,1239年法國國王路易九世從威尼斯人那裡將它買來送給了巴黎聖母院。

如今,它已經被重新安置在一個全新的4米高聖物盒中。

最負盛名的玫瑰花窗被歷史學家稱爲“謎一樣的拼圖”。

火災雖然導致其內部鉛條結構變軟,但沒有造成致命傷害。

修復師將每片玻璃清潔後重新拼合,如今的它變得比之前更璀璨亮眼。

火災燒出了意外之喜:

工作人員清理火災現場時,在巴黎聖母院的十字廊交叉處挖出兩具神秘鉛棺。

其中一具被確認爲聖母院任職長達50年的教士安託萬·德·拉·波特。

另外一具很可能是法國文藝復興時期的著名詩人杜·貝萊!

因爲從檢測結果看,屍骨和杜·貝萊年齡相符,也符合他經常騎馬且患有頸椎結核和慢性腦膜炎的生理特徵。

這一發現也許能提供解開一個長達四個多世紀謎團的契機,對文學史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修舊如舊?

雖然搶修工作進展順利,但坊間對翻新的巴黎聖母院還是有不同聲音。

有不少人質疑,很多翻新修復是不是太現代化了,不夠尊重傳統?

教堂裡擺了幾個現代藝術品,大殿內還特意定製了1500把新椅子

教堂頂部的大公雞風向標腹中原本裝着3個聖物。

荊棘王冠上70個刺中的一枚、聖丹尼斯和聖女吉納維芙的遺物。

原以爲它被大火燒沒了,沒想到只是摔到遠處,後來被熱心市民撿到了

有一種說法是公雞肚子裡的遺物其實是聖骨

舊的這隻從高空墜落摔得慘不忍睹,工作人員便換成了一隻嶄新的鍍金公雞。

但新的這隻卻擁有一雙火焰形狀的翅膀,比起公雞倒更像是一隻鳳凰。

新公雞的內部還放入了一份含有2000名參與修繕人員名字的羊皮紙

教堂內部嶄新宛如剛剛建成,裝了很多現代燈飾後也變得明亮乾淨多了。

可這裝潢怎麼看都有點像大型商超,破壞了原來莊嚴肅穆的氛圍感。

翻新後的教堂內部,亮度和飽和度確實都變高了好多…

不過話說回來,這棟古老建築經過時間沉澱,有些工藝技術本就年代久遠。

再加上有些文物葬身火海,翻新重建要一比一還原本來就不現實。

工匠們只是採用了一些現代化的修復技術,其他基本上都遵循了“修舊如舊”的原則。

修復的五年裡有一年多沒有動工,就是因爲國家遺產中心篩選方案十分謹慎,陸續推翻了各種用現代材料取代古法的提議。

石材和雕塑:

工人們清理了40000平方米的石材,幾乎每塊碎石都沒扔,能保留的儘量保留。

實在需要替換,專家通過採集原石中的微小特徵確認產地,然後在法國北部的採石場裡運來石料。

石匠們還重新學習了哥特式建築原理,重建了尖頂下方的拱形天花板

修繕組專門成立了一個工坊負責重建被燒燬的雕塑。

法國建築大師維奧萊-勒-杜克創作的的五個怪獸雕塑,通過電腦掃描重新制作後得以復原

8個塔鐘:

工人們翻閱資料確定塔鐘的原始尺寸,確定最大的鐘重達4噸,最小的也有800公斤。

然後把燒壞的鐘送回原產地,按原來的圖樣復刻出一模一樣的鐘。

除了還原塔鐘的外形,工匠們還通過技術分析還原了它的音色

大枝型燭臺和吊燈:

吊燈和燭臺被燒的嚴重變形,修復難度很大。

幸好在法國南部的吊燈廠裡有一羣老練的傳統工匠,他們承接了這個任務。

將燭臺清洗打磨拋光,然後再做舊處理,細節還原到位,燭臺恢復原貌。

儘管這樣比較耗時,兩個月才能修好一個燭臺,但效果確實很驚豔。

被誤解的哥特藝術

有人對巴黎聖母院2.0版本不適應,無非是覺得它從灰暗一下變得明亮了,好像少了點中世紀的味道。

可這股中世紀的味道,也許只是攢了幾百年的塵土、蠟燭灰和蒼蠅屎…

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們爲了復興古羅馬藝術,故意貶低中世紀建築審美,將其稱爲日耳曼野蠻人建築。

用哥特人(日耳曼分支)來爲其命名,纔有了“哥特式建築”這個說法。

但那時的藝術家肯定想不到,人類的審美是流動的。

一個侮辱性的蔑稱在經歷時代變遷後,已然成爲了另一種經典藝術。

當信徒們習慣的暗沉韻味被一遍遍沖刷後,被掩蓋的哥特藝術再次露出繁複瑰麗的美。

23座小教堂的污垢被洗去,人們意外發現它的色彩竟如此鮮豔!

在那個人類還無法制造大塊玻璃的時代,匠人們就已經學會把碎小的玻璃用鉛條拼湊出美麗壯觀的玫瑰花窗。

一個能創作出玻璃花窗的時代,將它的審美和灰暗畫等號,本來就是一種誤讀。

哥特式建築往往宏大浮誇、奢侈鮮豔,具備很多標誌性元素。

巨型彩色玻璃窗繁複瑰麗,石雕裝飾精緻靈動,拉丁十字的平面形制均衡和諧…

它擺脫了傳統的敦厚殷實的教堂形制,用尖券替代半圓券,採用尖塔、尖肋拱頂、飛扶壁等元素。

我們國內比較知名的幾座教堂也都是哥特式建築,北京的西什庫教堂、青島天主教堂、永寧天主教堂

哥特式建築物高聳挺拔、氣勢磅礴,創下了很多高度紀錄。

中廳的高度:

巴黎聖母院高32.5m,亞眠大教堂爲42m

博韋主教堂和德國的科隆主教堂高達48m

鐘塔的高度:

夏特爾大教堂的南塔高107m,韓斯主教堂的尖頂高101m,德國烏爾姆主教堂高達161m

爲什麼建的這麼高呢?

因爲中式建築講究“天人合一”,而歐洲中世紀的建築講究“人神合一”。

教會作爲神權的代表,吸引了大量信徒。

人們投入財力和人力,彷彿將教堂建設的越高聳入雲,人類就越接近上帝。

從中世紀末期的城市建築圖也能看出,整座城市匍匐於高高聳立的主教堂,猶如市民臣服於教皇

可見,建築既是時代變遷的見證者,也是一個社會的審美圖騰,譜寫着一代人的精神樂章。

雖是八大藝術中相對沉默的存在,但它同樣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歌德曾稱它爲“凝固的音樂”,半個世紀之後,雨果盛讚巴黎聖母院爲“石頭的交響樂”。

滄海桑田、日新月異,如今它久久矗立、再度奏響。

千百年前的人和此時此刻的你,撫摸的可能是同一塊石磚,這何嘗不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