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新能源汽車產業正在經歷無聲的消亡

德國新能源汽車產業,正在經歷無聲的消亡。

這不是誇大其詞,德國的新興汽車供應商正排着隊破產。

根據德國知名諮詢公司Falkensteg公佈的消息,2024年上半年,德國有高達20家年收入超過1000萬歐元(約合7872萬美元)的汽車零部件供應商申請破產,這一數字相比於去年同比暴增60%。

此外,德國企業諮詢公司Horváth,在今年第二季度還對91位行業領導者進行了走訪調查,其中有一半是來自汽車製造行業。 這些汽車行業的領頭人物在接受採訪時,在一個問題上的看法高度統一:

德國汽車行業的大量工作崗位正面臨風險,未來5年將會大幅裁員。

就在最近,德國零部件巨頭採埃孚,也宣佈了一項重大戰略調整,計劃在未來幾年內裁員約1.4萬人,相當於採埃孚德國所有工作崗位的四分之一。

衆所周知,德國是汽車的故鄉,BBA就是閃亮的金字招牌,但面對新能源轉型,這個老牌的汽車工業國,開始出現頹勢了。

01

汽車供應商成批破產

其實近幾年來,德國汽車零部件企業的處境一直堪憂。

今年上半年,有20家年收入超千萬歐元的企業破產,但這一數字還遠不是巔峰。

2020年上半年,有28家汽車零部件供應商申請破產,總共有超過一萬個工作崗位受到破產影響,當然,當時處於疫情期間,現實情況導致大規模企業破產。

到了2022年,能源危機又讓德國製造業雪上加霜,大量汽車行業相關企業破產。2023年,德國在能源價格附加費、通脹補償以及供應商在通脹相關價格調整方面有所讓步,但情況仍不樂觀。

2023年申請破產的汽車供應商,較2022年下降了3%。在今年上半年,數量又激增,去年同期爲12家,今年就漲到了20家。

至於爲什麼用年收入超過1000萬歐元爲統計標準,是因爲這些企業基本算是德國中型供應鏈企業,家底相對厚實,沒那麼容易關停,更能展示出目前汽車供應鏈的行業狀況。

但事實上,關停的可不僅僅是這些中型體量的供應商,其中不乏有上百年曆史的老牌企業。

鴻海集團旗下的鴻騰精密科技公司,在7月11日正式宣佈其車用事業部FIT Voltaira Group將以7250萬歐元的價格,戰略性地收購德國知名汽車供應商Auto-Kabel集團,而這家公司在2024年初在德國申請破產。

作爲汽車行業紡織覆蓋物和減震器的主要生產商之一Borgers,曾爲寶馬、奔馳、大衆等汽車品牌提供內飾材料,還擁有超4500名員工,成立於1866年,不過在2022年,經營了156年後申請破產。

後來在2023年4月以1.17億歐元的價格被瑞士競爭對手歐拓Autoneum收購,給出的破產理由是,自2018財年以來“集團經濟形勢持續緊張”。

成立於1964年,全球擁有5000名員工的汽車內飾供應商EissmannGroup Automotive,其德國子公司不久前也申請破產,超過1000名員工受到了影響。破產原因是無法抵消經濟衰退、能源和材料成本上升以及利率上升所帶來負面影響。

除此之外,保時捷的一個重要供應商阿爾蓋爾公司(Allgaier)也申請了破產,其擁有員工大約1700人,在當地家喻戶曉,是汽車鈑金成型領域知名供應商,同時也活躍於機牀、工具製造等領域,是當地經濟的支柱企業。

關於這家公司破產的原因,阿爾蓋爾公司前財務部門經理約瑟夫稱,德國本地成本太高,材料成本或人力成本越來越高,已經無法支撐公司的業務正向發展。

而且,他認爲未來10年到15年,會有越來越多的企業離開德國。

不僅如此,在市場環境整體萎縮的情況下,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不單單是供應商,車企也扛不住。

今年6月份,成立於2015年,被德國視爲汽車工業新典型的明星電動汽車公司e.GO正式停止業務運營,此前該公司已申請啓動破產重組程序。

而e.GO 發言人也解釋了破產的原因:“由於電動汽車行業的不利發展疊加資本市場動盪,公司缺乏繼續融資的能力,最近行業其他參與者的處境又加劇了這種局面。”

換句話說,因爲不光是其自身造血能力的不足,海外電車需求的低迷,再加上汽車供應鏈的動盪,種種因素下最終以破產收場。

面對這場電氣化浪潮,德國這個老牌汽車工業國家,似乎開始使不上勁了。

02

增量部件供應商機會在哪兒?

伴隨着汽車行業加速向電動化、智能化等方向轉型,汽車行業的供應鏈結構正經歷着深刻變革,軟件也成爲越來越重要的核心零部件產品。

越來越多的傳統零部件,新能源車用不上了,這也意味着傳統業務將會受到影響,甚至面臨淘汰。

行業調整,零部件企業也要隨之變革,比如採埃孚、博世、法雷奧等均宣佈結構調整,業務剝離、加速智能化產品研發。

不少新晉選手也把電動化被視爲變革性的機會,爲了區別這些傳統供應商,還出現了一個新的類別:智能汽車增量部件供應商。

這裡的“增量”,指的是爲了汽車的電動化、網聯化、智能化提供服務的部件,這些增量部件供應商有很多種,有負責智能駕駛的,還有智能座艙的。

比如博世成立LE 智能駕駛與控制系統事業部,將橫跨各域的域控制集中在一起;還把新能源板塊集中組成一個事業部,一個很大的變化是,對汽車與智能交通技術業務進行調整和重組,並正式命名爲“智能出行集團”。

除此之外,隨着自動駕駛賽道愈發火熱,激光雷達也成爲產業鏈的重要一環,不少初創的激光雷達公司橫空出世,比如Quanergy、Leddar Tech以及Luminar等。

還有不少車企會直接收購或者成立這類智能汽車增量部件供應商,Stellantis爲了研發自動駕駛技術,此前就收購了激光雷達初創公司SteerLight股份。

這一系列變革的背後,都是爲了轉型電氣化服務。

不過在不少德國資本看來,曾經“變革性”的機會已經成爲一個“投資陷阱”。

導致這些供應商紛紛破產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當地市場對電動車的需求太低了。

不少供應商都高估了德國電動汽車的需求預期,本土供應商本希望用轉型帶來增長機會,但陷入投資困境,還不能彌補需求下降所帶來的損失。

換句話說,追加的投資正在變成越來越大的“包袱”,爲了防止破產,減少支出虧損,裁員就成了最好規避破產的手段。

比如,博世集團計劃在德國兩家生產變速器的工廠,計劃2026年底前在軟件和電子部門裁員約1200人,其中950人在德國;採埃孚也打算到2038年在德國裁員1.4萬人,大陸集團也於不久前啓動了規模爲7150人的裁員計劃。

和德國相比,中國的智能零部件增量供應商開始異軍突起。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華爲的車BU業務,最初定位就是智能網聯汽車增量部件供應商,向主機廠提供智能駕駛、鴻蒙座艙等產品解決方案。

今年7月初有消息稱,華爲智能汽車解決方案BU在2024年的收入達到100億元,正從虧損逐步走向盈利。

作爲對比,華爲車BU 2022年和2023年的年度收入分別爲21億和47億元,這意味着,華爲車BU今年上半年的業績就已經超過去兩年的總和。

而且在此前的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論壇上,華爲終端BG董事長、智能汽車解決方案BU董事長餘承東曾表示,華爲車BU以前一年虧100億元,後來虧80億元,去年虧了60億元,今年大概能夠實現扭虧爲盈。

盈利能力堪稱恐怖。

除此之外,國內不少大放異彩的都是新興供應商,比如2016年成立的億咖通,成爲中國第一家赴美上市的中國車企的技術公司。

其成立之初,億咖通爲吉利不同車型提供定製化的車機系統,就像是曾經的愛信之於豐田。

不過隨着汽車產業的變革,億咖通的業務範圍已經擴增,針對汽車智能化出行提供核心軟硬件解決方案,包括車載信息娛樂系統,數字智能座艙,車載芯片模組解決方案以及整合軟件棧。

這也意味着,如今的億咖通身具兩重身份,既是作爲Tier 1服務整車廠,提供軟硬件的整套解決方案,又是服務Tier 1的供應商,供應國內的OEM品牌。

還有一些國內自動駕駛初創企業,開始和車企深度綁定合作,或者將旗下智駕研發部門獨立剝離,成立下屬子公司,比如小馬智行、毫末智行、Momenta等。

比如Momenta與上汽的智己深度綁定,毫末智行和長城汽車則是若即若離,前者既服務於長城,也開始謀取其他車企訂單。

可以看到,在這場變革中,永遠也不缺乏機會,但機會也需要天時地利。

這個駛向新世界的大船,載不下舊時代的殘黨。

本文源自:超電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