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綠營犧牲的帕克

（圖／本報系資料照）

林秉樞毆打情人兼立委高嘉瑜，惹出一大堆案外案。他結交綠營立委，夤緣工商紅人，可比《神鬼交鋒》中的年輕詐欺犯。他側身國立大學博士班，指揮網軍，對外自稱「國安人員」，情節曝光後，被網路封爲「王牌大賤諜」。

隨着事件發展，原來被影射罩他的綠營大咖紛紛切割，甚而加入批判他的行列。再往下走，林秉樞會逐漸變成哈佛大學桑德爾教授《正義論》開篇故事中的理查‧帕克。

1884年夏天，一艘英國商輪在南太平洋遭暴風侵襲沉沒，4名船員逃上一艘小救生艇。艇上沒有淡水，只有兩罐醃大頭菜。4名船員中位階最高的是船長杜德立，其次是大副，再來有一名普通水手，第4人是船艙服務員理查‧帕克，他只有17歲，是個孤兒，第一次出海；他抱着航行大海的浪漫幻想登船，自認爲經過這趟航程洗禮，能從男孩轉大人，可惜事與願違！

起初，他們吃一點大頭菜爲生，第4天抓到一隻海龜，在大副的主持下分食，帕克當下手服務衆人。到了第12天，什麼東西都吃光了，飢渴難耐，年輕的帕克不顧其他船員忠告，也怨恨老天待他不公平，喝了海水，腸胃難受，奄奄一息。

受困大海的第20天，船長提議結束帕克的性命，讓他脫離痛苦，大夥兒也可利用帕克的血肉維生。

帕克被殺死分食，船長航海日誌這樣委婉地寫着：「第24天，就在我們吃早餐的時候，出現一條船，救了我們。」3位倖存者被以謀殺罪名告上法庭，辯方最有利的論點是，當時情況危急，命在旦夕，必須犧牲1人以保全其他人的性命，如果不殺害1人，其他3人都不可能活得下來，而已經病得不輕的帕克既爲孤兒，也未成家，他的死亡並不會留下哀痛的妻子與兒女們，卻能成就船上其餘3人，加總起來，他的犧牲對於社會的整體利益最大。

這番辯解有個哲學上的支撐點，那就是邊沁的「功利主義」。邊沁是英國的道德哲學家，也是著名的法律改革者。他主張，每一項道德論述都必須在私底下采用「社羣幸福最大化」的概念。道德的效用可以計算，就是一項作爲在人羣中創造的快樂超越痛苦的總和，就是幸福。這項陳述相當簡單，有直覺上的吸引力也爲人性中「死道友、不死貧道」找到了道德註腳。

「打人就是不對」，很多政治人物和媒體都這樣批評林秉樞，這就像船難中的少年帕克，「喝海水就是不對」。喝下海水讓帕克身體孱弱，就像暴力打人讓林秉樞處於絕對劣勢，註定成爲犧牲。諸多綠營政要像船長，社會賢達像大副，網軍打手像水手，在這次「網路海難」事件中各求自保，犧牲林秉樞將造就集體的最大利益。

林秉樞像被丟到羅馬競技場中的基督徒，看來難逃功利主義的政治虎口！（作者爲國立臺灣大學退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