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一個日本五口之家逃進中國原始森林,幾十年後成了這樣

從1905年開始,日本政府在以武力侵略中國的同時,還對中國東北實施了有組織、有計劃的移民,所謂“開拓團”正是這個時期的產物,它的本質也是“殖民擴張團”。

待到蘇聯出兵中國東北,60多萬關東軍迅速繳械,那些被我不遠萬里派到了中國的開拓團成員就這麼被“遺忘”了,約有160萬日本僑俘就這麼被丟在了東北,在這些數字的背後,還有一段段辛酸的過往。

日本向中國東北的移民史,正是一部侵略史

一切的開始,還要從19世紀末期開始說起。

日本爲了實現它的“大陸夢想”,接連幾代高層統治者都沒有忘記富饒的中國東北,而到了明治維新之初,日本政府就開始制定出了向海外開拓的計劃,他們從來沒有更改過內心深處的東西,只是要尋找到合適的機會。

當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爆發,日本以戰勝國高高在上的姿態逼迫清政府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這份不平等條約也讓他們迅速得到了遼東半島。

待到20世紀,日本陸軍大將玉源太郎便宣稱:“戰爭不可能是常勝不敗的,若要實現永久的勝利,這和人口的增減有着極大的關係,那麼就需要讓更多日本人移居到中國東北。”

在東北的日本人漸漸多了起來,給中國人民帶來了沉痛的傷害。

另一邊,日軍也以東北作爲跳板,實施了侵吞全中國的計劃,他們看中了東北廣闊的可耕種土地、豐富的林業資源、漁業資源。

他們對待中國百姓,是非常殘忍的。

按照農業資源調查報告來看,僞滿洲國當時糧食產量能達到2000多萬噸,可這些糧食的去處不是溥儀說了算的,得先供給給日軍和僞滿軍事用糧,按照當時的政策要求,每年僞滿洲國都得給日本提供1000萬噸以上的糧食。

除掉農民得留下來年春耕的種子外,其他能留下的東西就少之又少了,當局甚至還強硬規定“不允許中國百姓食用大米和白麪,若有違反,直接按照經濟犯來處理”。

爲了便於管理,日軍還採取了“保甲”制度,若是有人反抗,那麼株連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在日本人的暴力統治之下,還出現了“全民皆勞”的現象,多次被強行擄走的勞工中,很多都是屍骨未還。

曾有作者記錄過父親一輩的事情:其父親是最後一批勞工,當時村中去了7個人,能活着回來的只有2個人,據老人回憶,當時他因爲患病被日本人直接丟進了山洞裡,第二天醒來後發現外面的工地竟變成了一片廢墟,原來,日本人殺害了全部村民。

僞滿洲國的所有經濟命脈都被掌控在日本人手裡,而普通的中國百姓也都淪爲工人,他們的生存環境非常惡劣,動不動就有生命危險,世界歷史上最大的礦難事故“本溪煤礦爆炸”就發生在僞滿洲國時期,由此可見一斑。

廣大百姓在日本人的迫害下修築了大量工事,有超過320萬人被動用起來。

而無辜的女性也有很多沒有逃脫魔爪,日本人通過強徵、騙徵這兩種模式欺騙女性,充當日寇的奴隸。

就算有在家種田的百姓,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多如牛毛的稅收更是讓人難以喘氣,諸如愛路團費、飛機獻金等稅收種類令人摸不着頭腦,可大家也知道,這只是日本人換着法子榨乾百姓的方式罷了。

此外,1937年全面抗戰開始,日本更是制定了瘋狂的盤踞計劃,那些日本人源源不斷地進入了東北,成爲日本侵略東北的重要民間力量。

日本軍隊在東北橫着走,這些日本開拓團成員在東北同樣“狗仗人勢”,根據不完全統計顯示:“移民”大約有32萬人。

這是一種極爲野蠻的殖民主義政策,本質是擴張。

換個角度來看,這些漂洋過海的日本人也不僅僅是冰冷的數字,他們也有着七情六慾,漂泊而來的背後,也是因爲他們接受了日本政府的欺騙與蠱惑。

相關資料顯示:不少人時間長了都開始思念家鄉,這也漸漸成爲了羣體性的想法,他們對現狀越來越失望和牴觸,甚至出現了自殺和逃跑的事件出現,內訌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不過,隨着局勢發展,去與留並不是日本人能選擇的了。

他們知道日本戰敗的消息還是從廣播上,可這時負責保護他們的關東軍早已沒了蹤影,而他們深知多年來早已和中國農民結下深仇大恨,現在也到了人家復仇的時刻了。

當年8月,就有駐紮在黑龍江省雞西市哈達河的1300個人乘坐馬車踏上了逃亡之路,所有人都沒想到關東軍逃跑的速度竟會如此之快。

他們抵達雞寧縣後,還以爲那裡有日軍,所以滿懷希望地趕了過去,毫不奇怪,這裡早已沒了日軍蹤影。

無奈之下,他們本着活命的念頭繼續找着“突圍”之路,待他們走到麻山後,終於看到了穿着軍服的日本人,不過這些人也都是從戰場上潰敗下來的,他們的前面,是蘇聯紅旗第一集團軍。

這時,日本人的內訌也充分體現出來了:誰都想要活命,大家都不擇手段。

開拓團想着讓日軍抽出一批人來保護自己,可日軍卻明確給出“沒有接到命令保護開拓團成員”的答覆。

一批男人只好繼續朝前開路,卻遇到了蘇聯軍隊,對方的火力異常猛烈,大部分男人都被打死了,剩下的人不想被抓走折磨,於是便在殺害妻子後自我了斷了。

後面的其他人知道已經無路可走,便在“團長”的命令下盤腿圍坐一圈,幾個人拿着機槍朝着大家一通掃射,然後也開槍自殺了。

當然也有沒有自殺的,他們成爲了蘇聯軍隊的俘虜,開始了一段新的故事。

也有人沒有被抓,也沒有逃走,他們鑽進了深山老林之中。

在這些日本“流浪者”的眼中,他們過去以怎麼樣的方式對待中國人,中國人就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對待他們,顯然,他們低估了中國老百姓的善良,在傳統掛念中,孩子是無罪的。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超過18歲的男子都應徵入伍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

一個正常的日本家庭中,孩子和婦女成爲了主要成員,甚至連年滿13歲的孩子都得去參加務工隊,服務於戰爭。

年齡再小的孩子只能跟着母親,而日本婦女的身體情況本來就不太好,幹不了農活,孩子們的情況也很差。

日本戰敗了,能跑的人都跑了,留下的孤兒大概都有四五千人。

善良的中國人民並沒有將憤怒情緒轉移到這些孩子身上,而是用辛辛苦苦省下的糧食將這些孩子拉扯長大,以博大的胸懷包容了他們。

渡邊浩衝便是其中之一,他的故事也很具有代表性。

1945年,一個八路軍戰士帶着8歲的渡邊浩衝來到了鄒殿成的家裡。

鄒殿成是一位普通的村民,他的兒子小虎剛剛病逝,一家人還沉浸在悲傷當中,看到這個孩子到來,鄒殿成還覺得這是“小虎”再生。

爲了生存,年幼的渡邊浩衝也開始懂事了,他主動擡起頭,叫了一聲“媽媽”。

由於孩子已經8歲了,中文說得也十分蹩腳,和那些從嬰兒時期就被拋棄的日本孤兒不太一樣,所以他在上學的時候也老被欺負,同學們經常叫他“小日本”。

時間久了,鄒殿成也對這個新兒子產生了濃厚的感情,爲了能讓孩子有個良好的學習環境,他甚至賣掉了自己的房子,將一家人都帶去了山東老家,因爲在那裡,沒人知道這個孩子是日本人。

在父母的教育下,渡邊浩衝漸漸找到了興趣,愛上了音樂,後來還成爲了一名農墾戰士,來到了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工作,並創作了《雄鷹展翅》、《農場就是我的家》等一系列作品。

1964年,他還提交了一份入黨申請書。

渡邊浩衝的故事只是一個縮影,和他類似的故事還有很多,即使日寇當年在東北再怎麼殘忍,樸實善良的中國人民對待孩子,還是保持着那一份骨子裡的憐憫。

原始森林當“野人”

豬鼻常吉一家也很有代表性,當日本戰敗後,他們也沒想到自己能活下來,還以爲失敗就是死路一條。

最初,在日本政府的蠱惑之下,豬鼻常吉一家人前往了黑龍江省孫吳縣。

他的妻子名爲高橋信子,兩人一共育有3個孩子,他們也是比較頭疼的:剛想着來到異國他鄉建立美好家園,日本就投降了。

原本,這些人還是“高等國民”,可日本投降的那一瞬間,他們就被遺棄了,成爲了名副其實的“無主遊魂”。

關東軍沒有管他們,日本政府也同樣把他們丟在了外面,他們感受最爲明顯的,便是蘇聯軍隊的導彈不斷襲來。

豬鼻常吉一家人無奈地等候在遠處,看着身邊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他才後知後覺道:“坐在這裡就是等死,還不如出去找一條活路。”

爲了避免被發現,他們自然是不敢去走大路的,只能沿着小路前進。

“路”究竟在哪裡,其實沒有一個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一家人5口人就這麼漫無目的地前進,豬鼻常吉爲了一家人能多吃點,選擇很少去吃東西,最終將自己餓死。

林海中的生活也讓孩子們有點難以支撐了,小女兒漸漸沒了呼吸。

信子只好撿了些樹枝和蒿草蓋在了孩子的身上,這一連串打擊讓她也有些支撐不下去了,不過看着另外兩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她知道自己又必須得堅持下去。

其實,過去一段時期和中國農民的相處,豬鼻常吉一家也知道他們非常善良,當他們彈盡糧絕後,信子還給兩個孩子說:“前面就是中國的農村,你們倆分開去找尋生路吧,或許有好心的中國農民會收下你們,他們不會殺害小孩子的,不要和我們在一起,不然會連累你們。”

女兒豬鼻百合從原始叢林中走了出來,她走進了半截河村,強烈的飢餓感使她不由自主地走進了一家小院內,院中的王惠中老人正在打掃着院落,看到這個飢腸轆轆的日本小女孩,老人也有些吃驚,不過還是將她領進了屋子。

還有一個孩子被好心的獵人收留了,這一切,信子都看在眼裡。

確定兩個孩子全部安全之後,信子再度孤身進入了茂密的樹林,不過這裡早已沒有了吃的東西。

她孤苦地坐在草地上大哭一場,看着周圍茂密的樹枝,終於下定了決心:用腰帶自盡。

可她已經喪失了全部力氣,腰帶怎麼也無法拋上去,正在這時,一個上山採藥的中國村民發現了信子,他看穿了信子的意思,便比劃着告訴信子:“中國人不會殺害普通的老百姓。”

信子觀察了半天,發現對方確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於是也跟他下了山,後來,兩個人還成了家。

那個採藥的農民,名叫王殿庫,他也沒想到,後來竟會有這麼多故事發生。

1947年,王殿庫死於傷寒,信子又嫁給了王殿庫的好友王海山。

王海山也是個心地善良的農民,他對信子很好,兩人的夫妻生活也充滿了甜蜜。

那段時間,其實中國已經有了大規模的遣返活動,不過這些人主要爲戰俘。

即便中國人民遭受了幾十年的屈辱,現在日本戰敗了,可中國人民依舊沒有采取冤冤相報的方式。

葫蘆島日僑俘大遣返歷時6個月,累計遣返了105萬人,而且,在這些僑俘滯留在葫蘆島的時候,他們的糧食全都是由當地百姓提供的,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淳樸的中國百姓一共拿出了262萬公斤糧食,當年全葫蘆島的糧食年產量只有400萬公斤。

不過,仍然有很多僑俘依舊滯留在中國境內,信子便是其中之一。

待到1953年,王海山聽說東北人民政府發出了通告,只要是還滯留在東北的僑民,想要回國就可以找人民政府登記。

這個時候,反倒是王海山犯了難,他和信子已經生活了好多年了,也知道信子有自己的家庭,現在她終於有機會重新返回日本,是不是要告訴她呢?

即使王海山的心中有萬般不捨,他還是不希望信子失去過去的一切,於是專門給她買了幾件新衣服。

信子也在經過複雜的思想鬥爭後決定回日本,說不定孩子早已回去,再說,那纔是她的家。

就這樣,信子還是踏上了大船,並在八戶市找到了長子豬鼻高橋。

剩下兩個孩子究竟在哪裡,成爲了信子整日整夜思考的問題,就這樣,40年一晃而過。

待到得知中日兩國政府正聯合尋找殘留在中國的日本孤兒後,信子的身體已經不太好了,她每天都只能歪倒在牀上。

可想到兩個孩子說不定還在人世,她又讓兒子高橋將她從牀上扶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向日本紅十字會,並向工作人員講述了自己丟失孩子的慘痛經歷。

從那之後,她每天都在等着消息,似乎生活有了新盼頭。

黑龍江省有關部門同樣得知了情況,他們在多個市區內努力尋找情況相似的人,找了整整一年,終於找到了百合與長男。

1987年,一架飛機降落在東京成田機場,這次回來的還有百合的女兒和長男的女兒。

所有家人都悲喜交集,哭成了一片。

豬鼻家族能回來的人全部回來了,這在八戶也引起了巨大的震動,他們向日本民衆詳細講述了善良中國人民的故事,特別是豬鼻百合流着淚說了這樣一番話:“我想念着日本祖國,也同樣熱愛着中國祖國。”

一向不愛說話的長男也忍不住站了起來,他說道:“那就讓萬惡的侵略戰爭去見鬼吧,和平萬歲,友誼萬歲!”

不過,信子卻沒有出現在現場,這是因爲在家族重新相逢之前她便去世了,可她還是清楚孩子被找到的事情,也算沒有留下什麼遺憾。

第二年,百合和長男還是選擇返回了中國,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早已將這裡視爲自己的家園。

還有很多當時被遣返回國的日本人重新回到中國參觀舊地,感謝中國留給他們一條生路。

按照相關數據統計的情況看,日方公佈開拓團成員數量爲27萬,戰後回國的不足10萬,剩下了17萬人中,不少都是婦女和兒童,他們中又有不少被中國百姓收留。

這些人的去與留,總體上也是根據他們自己的意願。

目前,那些遺孤中大多都回到了日本,不過他們對曾經生活過的黑土地還是有着濃厚的感情。

參考

日本“開拓團”回國的歷史往事 李金明 炎黃春秋

作者:妍開

編輯:朵婕